宰英当然要拒绝。第一个理由就是，加入公演之后就意味着会忙碌到放弃所有的兼职、兴趣以及社交生活；第二个理由是，去年在《某推销员之死》里包揽了主演、导演和海报设计的活。宰英脸皮再厚，想到他以“毕业演出”为理由四处宣传的回忆脸上也会火辣辣的。那个时候都觉得丢脸，这次再怎么说也不能再参与。

“学长……就帮一次忙不行嘛？你说你忙所以我们都把你的角色换成了个小角色了呀。”

“一次嘛。就拜托你这一次嘛。最近怎么都不接我们电话了呀？”

“毕业之前得留下一个美好的回忆是吧，哥。就帮这一次嘛，好吗？有好多人想看哥你的最后一次话剧的，要拿他们的联名书来吗？”

宰英甩开后辈们站起身，把篮球抱在怀里一个个冲破他们的防线。

“还记得你们庆典的时候就说让我帮最后一次忙吗？你们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成要毕业的人了？”

“这不是还没毕业嘛！”

宰英赶在气势汹汹向他扑过来的会长出来前“哐”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呼。”

赶走不愉快的情绪，又整理了下被扯皱了的衣服。把球夹在肋下看了尚宇一眼，发现他正捂着嘴偷笑。不知是不是错觉，感觉他的表情变丰富了。

“为什么要那样？”

单纯的语气听起来应该是没能理解。宰英回答说他也不知道。从会馆出来后，宰英把球拿在手上玩，两人一起走向球场。他一会将球扔到高空再接住，一会运球，又用指尖转着篮球，炫耀着个人技，而尚宇则看起来一点也不关心。一段时间的沉默过后他才问了句。

“他们让在话剧里做什么？”

“开场5分钟出场客串一下。我说我忙别找我。”

“是什么角色？”

“不知道，海盗？不过肯定是5分钟之内就领盒饭的。”

尚宇又没了话。宰英既爱听尚宇那干巴巴的声音，也喜欢他安静的样子。是因为夜晚太美了么，一切都感觉无比惬意。这些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但是就是能在回忆里停留很久的日子。今天尤其这么有这种感觉。深蓝色的夜空就像奇妙的时钟，和身边这位一点也不浪漫的男人一起去打篮球的这个现实令宰英欣喜不已。

“好后悔。”

这时尚宇突然说。

“后悔什么？”

“话剧社公演一次都没看过，现在已经没机会了。”

宰英看了一下尚宇的侧脸，又转过头去。尚宇的这句话跟他平时的语法截然不同，是个不完全句型（注：这个我真翻译不出差别……），但他没有问话的意思，也问不出口。最近的不快感总是在水平线以下，在抬起头来之前宰英一直拍着手中的篮球。不知不觉两人已经踩上了绿色的球场。宰英走到中线，望着远处的尚宇。被黑夜包围的他的皮肤显得比平时更加苍白。

“10分制，玩吗？”

“好的。”

刚把球传过去，尚宇便双手接住。他说要练习一会儿，把球拍了几下再开始运球，动作如同他做过的任何事情一样正规。走两步，咚，走两步，咚，这样一直靠近直到自由投的线为止，再冷静地举起双臂shoot，尽管遗憾的是没有投中。

就这样又投了四次。前两次失败后两次都成功了。就像找到了感觉一样，尚宇面无表情拍着球来到了中间。

“开始。”

“好，这边。”

宰英摘下眼镜放到口袋里，压低身子。拿着球一动不动的尚宇突然运球靠近，看着他的眼睛猜测是从左边还是右边过来的时候结果他从正面迎了过来。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怎么也会防御一下的吧」，用胳膊阻挡宰英的防守的时候，看眼神应该是要从右边突破。

跟预想的一样是右边。这时候本应该拦住他的，宰英却无法举起手来。因为存在着体格差异，要认真打起来胜利就完全不在话下，此时身体已然自觉地不动了。尚宇在宰英的胳膊下低下头躲开他的防御，第一次投篮成功。

“什么呀，认真点呀。”

怦，怦，怦。心脏的声音就如同在地面上跳动的篮球一样越来越大。宰英接住了尚宇扔过来的球，篮球的触感传了过来，宰英熟练地抓住球，就像是擅长虚晃一枪的前锋。然而他却并没有想赢的意志。

不情不愿地慢慢将球运过去，尚宇跑过来在前面挡住，充满意欲的眼神正盯着球的运动方向。他的双臂突然像要抱住宰英一样伸向空中，宰英装模做样地尝试突破几次防守，最后还是把球扔向远方。毫无希望的中线投篮，不可能成功。球撞击了篮板又弹了回去，尚宇朝着球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