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害怕,他装的(4)
直到人走到眼前,他像是忽然记起,抬手揉了下眉心,而后拿出手机打开日历中的备忘录看了一眼。
很快他收起手机,再次看向吴鹿洺,声音里带上了两分歉意:“抱歉,下午临时有个研讨会,没注意手机,还需要再搬……”
说话间,他像是才看到吴鹿洺身上湿透了的衣服。
片刻的停顿过后,他改口问:“东西都收拾完了?”
吴鹿洺点点头,脸上逐渐浮上和方才在镜子前演练时分毫不差的笑。
温斯沅见状,脸上的歉意又多了几分。
他再一次开口道歉:“昨天跟你表哥说好要开车去接你搬家的,是我疏忽。”
“沅哥,分明是我白吃白住蹭你的房子,现在你却反过来跟我道歉,那我岂不是要跪下给你磕三个响头了?”
吴鹿洺弯着眼睛,简单的玩笑后紧跟着用认真的语气道:“再说我东西不多,下午还有同学陪我一起收拾搬家,本来就跟表哥说了不需要人接。”
温斯沅对上吴鹿洺含笑的真挚目光,静默片刻,重新弯腰换上室内的拖鞋,一边进屋一边问吴鹿洺:“现在累吗?”
吴鹿洺一米八的个子,温斯沅却还要高出他半个头。
他跟在温斯沅身边一起往屋里走,摇摇头:“不累。”
说话间,两个人已经走到了一扇门前。
温斯沅抬手打开房门,门内是一间浴室。
“这个是客厅的浴室,我平时不怎么用,客房没有独立的卫生间,以后你可以在这里洗澡,洗漱用品都有。”
他说完,侧身看向吴鹿洺,询问道:“你先洗个澡,洗完我带你出去吃饭?”
吴鹿洺没答应温斯沅的话,反倒是问:“沅哥平时都是怎么解决用餐问题的?”
“我平时不常在家。”
“那偶尔在家的情况呢?”
“外卖。”
吴鹿洺没有马上接话。
客厅里有些许闷热,湿哒哒的衣服贴在身上将燥热感又推回到顶峰。
他抬手扯着衣服晃动了两下,才继续问:“没有自己做饭这个选项?”
温斯沅这次停顿了一小会,才接话:“不太擅长。”
吴鹿洺听到这话,忽地扩大了笑容,出口的声音里带上了两分欣喜:“那太好了。”
温斯沅眼底浮上疑惑。
“白吃白住我心里真的过意不去,以后你在家,饭都由我承包了,怎么样?”
“不……”
温斯沅拒绝的话刚要出口,吴鹿洺便迅打断道:“那就让我付房租?”
温斯沅沉默片刻,做出了选择:“那以后就麻烦你了。”
吴鹿洺笑得眼睛弯弯,看起来十分开心道:“完全不麻烦。”
温斯沅这套房子是前些年他外公去世时,分到他母亲名下的财产。
那时候他刚好考上A市的大学,学校离这边不算太远,便在这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好几年,大学毕业、读研,到现在读博,这房子一直是他一个人在住。
他本身喜静,也不喜欢陌生人进到他的私人空间,因此哪怕房子有三个房间,这些年也从未动过出租的念头。
让吴鹿洺住进来算是个意外。
温斯沅和吴鹿洺的表哥吴盛衿是大学同学,后来又一起成功保研,因此在他们那一批大学同学里,温斯沅和吴盛衿关系算是最好,日常也有联系。
吴盛衿读完硕士后没再继续读博,去了外地工作。
半个月前吴盛衿出差A市,两个人一起吃了顿饭,吃饭时吴盛衿忽然提起吴鹿洺:“说起来,我表弟小洺在C大读书,你知道这事吗?”
温斯沅摇头,吴盛衿便很快接着道:“我以为你俩还能有联系呢,不过也是,你这人性子淡。”
吴盛衿说着拿起手边的酒喝下去半杯,叹了口气道:“小洺在C大读一年了,这几天开学,我老听我姑姑念叨,说小洺睡觉浅,学校宿舍人太多,他在学校一直睡不好觉,所以让他今年在学校边上找地方住,也不知道找着没有。”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吴盛衿说完的第二天,温斯沅就在家附近见着了张熟悉的面孔。
那天他和几个同学在他住所附近的咖啡厅商量手头上的课题,偶然间抬头,看到咖啡馆对面蹲着个少年。
少年身上穿着件扎染的墨绿色短袖,两只手捧着脑袋蹲在路边,白净的脸蛋被太阳晒得通红。
他身后是一家门店不大的房屋中介。
因此温斯沅在把人和人身后的“房屋中介”几个大字来回看了两圈后,就把人认了出来。
他和吴鹿洺一年多前有过几回接触,接触不算深,但足够他记住吴鹿洺。
吴鹿洺性子好,爱笑,再加上长着一张白净的娃娃脸,冲人笑时总给人一种随便一根棒棒糖就被拐走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