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到信息后就红着脸手忙脚乱地研究,半晌还是上百度查了,琢磨了五分钟才拍出一张他觉得没那么‘失礼节’的。
平日里让他干这种事肯定是羞耻到爆,但因为见不着叶矜的人,向溱不知道叶矜生气的度,怎么说就怎么照做,矜矜不生气就好了。
叶矜收到照片的时候,头发也吹干了。
向小狗是真帅,他躺在酒店床上,手攥着枕头放在身体中央。
大概是因为害羞,嘴唇都绷直了,抿成一条线,眼神也没对上镜头,偏向另一边,在光线下显得有些冷。
……倒有点像狼狗了。
不过本质里还是萨摩耶,还是头上顶着颗草的萨摩耶。
叶矜发去一条语音:“拿枕头遮什么?我不能看?”
向溱也发来一条语音,惨兮兮地请求:“不能发的……会封号的,回去看……行不行?”
叶矜笑了声,没再刁难他。
说这些也只是想放松一下向溱的情绪,怕他会因为家里的事神经紧绷,太难过。
那个刚出生的孩子也可怜,偏偏来到了一个不太合适的家庭。
不负责任的父亲,以及过于偏执的母亲。
——矜矜,晚安。
——晚安。
*
这几天的时间对两人来说都很难熬,叶矜表面云淡风轻,心里却慢慢有些急躁了。
他甚至想过干脆趁着周末,再请一天假去找向溱。
从前的他估计很难想象,自己有一天还能为感情这么冲动。
向溱也一样,父母那边乱糟糟一团,父亲摆烂,垮着逼脸,不仅不肯承认错误,还指责郭亚梅不去找向溱就不会出这些事。
他爹死要面子,这么多年因为向溱的事被邻里乡亲看得笑话太多了,还有指责。
他一边拉不下脸找向溱,一边又用着向溱打回家的钱打麻将。
郭亚梅因小儿子的死打击过大,因为是真的高龄怀孕,她孕期吃了不知道多少苦,丈夫根本不管她,如今好不容易孩子生下,才半年多,又没了。
她像疯了一样拿着刀要上去跟丈夫拼命,亲戚邻居妆模作样的阻拦,动不动冲向溱跺脚:“快拦住你.妈啊!”
鸡飞狗跳。
向溱就这么看着,一句话都没说。
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走到今天这种地步,要怪谁呢?
怪他吗?
可性向这种东西,不是他自己决定的。
当初觉得自己喜欢上一个无望的人,也什么都没做,只是静静看着,没有打扰到任何人。
怪贺嘉楷吗?
确实,没有他,他的高三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他家也还能继续和睦一阵子。
可也只能和睦一阵子。
向溱做不到心里有个喜欢的男生,还要向父母理想中一样,娶个贤惠的女孩子结婚生子。
道德上过不去,也对不住喜欢的人,更对不住自己。
迟早会东窗事发的,或早或晚而已。
要怪郭亚梅吗?
向溱看着母亲斑白的头发,意识到她这几年真的老了太多了。
他一时间也有点说不出怪她的话。
郭亚梅是曾经典型的妇人思想。
环境使然,她性格跋扈偏执,没办法,丈夫不管事,窝囊废,像个臭虫一样黏在他身上,她不撑起这个家,就会被人欺负。
郭亚梅所有的希望都在儿子身上,向溱从小到大就是她的骄傲,是谁见谁都夸的那种别人家孩子。
可突然有一天,她优秀的儿子有了一个大众都接受不了,她自己也接受不了的污点。
他竟然喜欢男人。
太恶心了。
在她年轻时候那个年代,这种人可是要坐牢的。
她固有的思想里,女人就是要嫁出去,男人就是结婚生子延续香火。
可一向听话的儿子却突然喜欢上男人,还在信里跟对方说出那么‘低俗恶心’的话。
接受不了。
她怎么会养出这样的儿子……一定是生病了。
一定会治好的。
可最后到头来,她苦了半辈子,忙活了半辈子,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了。
“我杀了你!!”郭亚梅双目赤红,真的跟个疯子一样,“姓秦的,你下去陪我儿子!你个畜生!你个混账!!”
“这么多年你做过一件好事没有!?你为这个家做过一件事没有!”
“我生秦乡的时候,你在打麻将!”
“我月子就做了三天就开始干活!他在幼儿园被欺负我走不开,你还在打麻将!”
“秦乡小时候发高烧,我背着他走了十公里来县里求医,你也在打麻将!”
……
被邻居抱住腰往后拉的郭亚梅披头散发,如同一个疯婆子恶狠狠地盯着丈夫:“小儿子才七个月,我就让你看一晚上!——你还在打麻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