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跟羊枝长得很像,一眼就能看出是姐妹俩,虽然风格完全不同。
羊玥是邻家妹妹的风格,看起来心情也不是很好,三两步走得飞快。
羊枝慢下脚步,怕叶矜误会,轻叹着解释:“小孩心情不好,本来好好的过个年,一大早被人打电话骂了一顿。”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羊枝家这本格外难念。
她父母都是极度重男轻女的人,特别是她妈妈,明明自己也受过被轻视的苦,还不肯放过自己的两个女儿。
羊枝在家里排行老二,头上还有个大哥,羊玥是老三,下面还有个弟弟。
重男轻女在他们家演绎的淋漓尽致,虽然家境贫苦,但还是用尽一切办法供大儿子读到大学……可到羊枝这里,高中还没读完就要被迫辍学。
但好在羊枝心比较狠,从小到大失望过太多次,这一次彻底死了心,她直接跟家里断绝了关系,一走就是好几年。
直到前两年,她回去了一趟,倒不是心软想家了,而是想看看妹妹羊玥。
有了姐姐的前车之鉴,父母并没有对羊玥好一点,甚至更加变本加厉,天天骂女儿是白眼狼,养了也是白养。
甚至都不准备让她读高中,就想让她出去打工给大哥赚彩礼钱,还有正在上学的弟弟也需要花费。
羊枝二话没说,强势地闯进家里,把羊玥的行李一收,然后砸了两万块钱现金在她们已经扬起棍子的爹脸上,说买羊玥的自由。
羊枝也不想给钱,但没办法,羊玥成绩很好,不可能真的不上高中,想转学籍去外地学校很多地方都需要户口本,需要监护人处理。
而她笃定父母会同意的原因之一,就是她亲爱的大哥赌博欠了一屁.股债,家不可能有钱还的上。
最后羊枝花了前两年三分之二的积蓄,十万块买了羊玥的自由,买断了和这个家的联系。
她带着羊玥来到这边读书,各方面花销都不低。
因为是重点高中,附近的房价不便宜,买是买不起了,但租下来一个月也要五千块,还是最差的老破小。
学费,生活费,房租……所有的一切都压在了羊枝头上。
她本来已经是一身轻松,却因为多了个妹妹,又活得压力剧增。
今天她妈不知道从哪弄来了妹妹的号码,一大早打来又是骂人又是要钱,知道羊枝心狠,只敢打电话欺负小女儿,怂恿她问姐姐要钱。
叶矜想了想,说:“可能不是心情不好,是心里愧疚。”
羊枝一愣。
叶矜笑了笑:“这个年纪想的都比较多,她会不会觉得是自己连累了你?”
因为性格不同,羊枝心思没那么细腻,她完全没往这方面想,以为就是小孩子家里人这样对待觉得难过。
羊枝说了声谢谢,快步上前去追妹妹,拉住她的手小声跟她谈心。
向溱有些不安,叶矜听过羊枝的事,会不会觉得他的交友圈跟平常富二代‘不一样’……
在一起之后,他就更怕自己的伪装被拆穿了。
他不想对叶矜撒谎,之前只以为会有半年的萍水之交,可现在已经在一起了,骗得越久,受到的反弹就有可能越大。
向溱不是不清楚这个道理,可有些事真的无从说起。
钟不云遮了下眼睛:“太阳都出来了。”
方难水摘掉帽子,抖了抖后背:“衣服都汗湿了。”
几人已经爬到了半山腰,没想到今天来爬山的人还不少,陆陆续续已经下去了好几拨,他们身后还有在往上爬的。
向溱小声解释:“都是来上香的。”
叶矜一愣,他没来过这边,没想到山上还有庙。
细碎的阳光落进林子里,方难水想脱外套,被钟不云制止,说会感冒。
他只好心不甘情不愿地继续穿着,敞开拉链是他最后的倔强。
“我们也去上个香?”
“好——”
他们歇了会儿,就继续往上爬。
叶矜特意牵着向溱落在最后:“你怎么了?”
向溱从三十分钟前就开始心不在焉了。
“没事……”向溱缓缓眨了眨眼,“眼睛里好像有东西。”
刚刚一直在想叶矜即将到来的同学聚会,他记得是正月初八,没剩几天了。
虽然他和叶矜不同班,但当初的事情闹得挺大——向溱忐忑不安地希望,同学聚会上不要有人提起当年的事,不要有人提起他。
“给我看看。”
叶矜不知道向溱心里所想,让人站在自己下一层台阶,用手撑在他眼尾仔细观察。
“睫毛上好像有根毛发。”
叶矜扒开他眼睛:“闭眼,我给你弄出来。”
向溱下意识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毛发很细,叶矜花了好一会儿才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