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山(2)
季维知的手刚从在雕花床栏上被解开,短发被汗湿,肩头明晃晃两个红印。
季维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骂,带着楚楚可怜的腔调:“你个禽 兽,我要投诉你。”
“哦?” 盛绥挑眉,饶有兴致地问,“投诉我什么?”
季维知愈来愈没底气,软绵绵地说:“投、投诉你滥用私刑……”
“你情我愿的事儿——” 盛绥寸缕未乱,双手撑在床栏上,贴着军爷的耳朵低笑,“可算不得私刑。”
季维知忽然抓紧了床柱,腹肌被撞得猛然收紧。
一场云 雨,把屋子里的冷气都给逼退了。被单一角草草盖着身体,勾勒出流畅的曲线。
季维知有气无力地趴着说:“二爷,我饿。”
盛绥侧撑在床上,温柔地替他擦拭:“你带来的糕已经凉了,我去热一热。”
季维知摇摇头,讨好似的滚到他怀里,鼻子在男人下巴旁拱啊拱,“不要!你进来陪我。”
盛绥没招儿,只好钻进被子里。
季维知哼唧着抱紧他,眯上眼,迷迷糊糊睡了。
窗帘拉得紧,透不进楼外的光景,也拦住放肆的风沙。
噼啪的拍窗声里,季维知做了个梦。
梦里是与盛绥重遇的那个冬日。
——男人坐在屏风留下的光影里,二郎腿随意地搭着。人来人往中,盛绥忽然转身,眼神跟季维知的撞了个满怀。
那便是梦的开始。
第2章 斗殴可是要吃处分的
“嗬,这破天,冻死人了!”
年轻人穿着军装盘着腿,围在火盆旁,双手搁在嘴边呵气取暖边问,“哎,季少校呢?不会还在训练吧?”
厚厚的雪被风一吹就散了,放肆地扬着,溜着缝跳进窗户里。
啪地一声,窗子被关上、扣紧,还上了锁。
关窗的人答:“应该吧。毕竟他才刚毕业就负责这么大的差事,压力肯定特别大。”
“好拼。” 另有个戴帽子的连连称赞,“这大雪天的,季哥也太能了。”
旁边人接话:“他不一直这样么?要不然凭啥衔比咱都高呢?”
大家有说有笑着,火盆边,一个穿常服的男孩忽然站起来往外走,“你们接着烤火,我出去瞧瞧他。”
说话的这位名叫温绍祺,家里开银行。虽然他年不过二十,却是土生土长的泊城人,百晓生似的,甭管是商政奇谈还是八卦秘辛,都能道个一二来。
“有什么好瞧的?压力大,加训也正常。” 关窗的那位也站起身,想把人拉回来,“你还怕季哥不能顶啊?”
温绍祺清秀的脸皱了皱,担忧道:“我不是怕维知顶不住,是怕他心情不好又憋着不说。”
他跟季维知同学多年,又是舍友,因此称呼上比其他人都更亲近些。
有人好奇:“少校今儿不高兴吗?为啥?”
温绍祺探头往窗外望:“不知道,我猜…… 是因为盛绥回来了吧。”
“盛绥?你是说肆街那位二爷?” 这名字如雷贯耳,以至于大伙暂时忘了自家少校的死活,反倒关心起外人。
大伙你一眼我一语:
“二爷回国了?”
“回来接手家业么?”
“好家伙,那岂不是又要变天!”
说 “又”,是因为当初盛绥为了帮他爹上位租界的华董,硬生生逼走了前任许姓董事,据说手段十分狠戾。
当年,在盛绥的运作下,那位一向好名声的许董事突然被曝出贪污、受贿、嫖妓等等丑闻,最后闹得家破人亡、郁郁而终。
现在盛老爷子身体每况愈下,盛绥在这个节骨眼儿回国,也不怪别人多想。
“不对啊,变不变天的跟咱季哥有什么关系?” 有个机灵的终于反应过来,拉回话头。
温绍祺斜睨着一群不明就里的人,提醒道:“关系大了去了。以后你们少在维知面前提这个名儿。记住没?”
“为什么?”
“他俩有过节?”
听到弟兄们七嘴八舌地问,温绍祺叹口气,欲言又止:“何止是过节……”
大伙哪肯罢休,仍是穷追不舍地问。
温绍祺无奈,只好坐回来,三言两语交代了前情:“维知从小失恃失怙,他一直被人家收留着,这你们知道吧?”
“知道啊。” 身世曲折的大有人在,也没人觉得难堪,因此说起这些完全不避讳。
温绍祺接着说:“我也是后来听维知提起,原来这个‘人家’,就是盛家。”
“啊?!” 一行人皆是震惊。
温绍祺刚知道这事时,脸色比这帮弟兄们还精彩,因此他没管大家的惊诧,继续说道:“那会儿盛绥还是咱泊城军校的优秀学员,整天不着家,住自己的别院。在咱少校家里出事后,二爷不知怎的就把他收留了,供他上学、教他本领——可以说,这位二爷,曾经是维知唯一认的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