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握谁+番外(76)
那个时候,麦宝珈回过头,叫他的名字,微笑道:“你知道吗?许多时候,我觉得你跟这些花儿是一样的。”
他盯着他看,也不觉得他的话很蠢,跟着笑起来。
麦宝珈摸了摸后颈的那块纱布,往下按的时候,神经还会麻痹地疼。他没有什么真实的感觉,甚至也不觉得自己变得残缺,好似剜掉的并不是什么重要器官。麦士钰的表现比他更来得痛苦。他在他病床前坐立不安,一会儿絮絮叨叨地同他讲话,一会儿又恳求他原谅他。他只不过感到一阵疲倦,并不被情绪左右。他想,他失去的不仅是信息素,可能也有一部分共情的能力。他第一次觉得,麦士钰是如此的嘈杂且不合时宜。
“哥,”麦宝珈打断他哥,“能把我手机找来吗?我旷课了这些天,还有打工那边,总得要给别人一个交待吧。”
麦士钰怔了怔,迅速反应过来,“好,我去找个充电器,帮你把手机充上。”
麦宝珈点点头,漾出一个应付的笑,“我还想抽烟,可以吗?”
对方露出为难的脸色,“可医生说了,你现在最好不要沾那些刺激性的东西......”
“就一支。”麦宝珈坚持。
麦士钰取手机的同时,弯路去医院门口的小卖部买了一包烟,不是麦宝珈常抽的牌子。他天真地想,也许弟弟不喜欢就不想抽了呢。
麦宝珈的目的不是抽烟,他是想暂时躲避一下他哥。病房没有阳台,只有楼梯间有吸烟区,他捏着烟,攥着刚充满10%的手机躲进最暗处。开机花了十秒左右,浏览所有信息和电话又花了几十秒,等到那些未回复的微信一条接一条蹦出来时,麦宝珈双手擒着手机,哭了。
他哭得很小声,也很克制。他的身体还十分虚弱,稍稍使点儿劲就会牵扯出排山倒海的疼痛。寂静的楼梯间里只有他一个人,这层的“紧急出口”绿色指示牌过于陈旧,已经发不出光,他在痛苦的黑暗里伫立。情绪释放到差不多,他用手背抹了抹眼角,被眼泪沾湿的那部分肌肤起了一阵盐渍的痛楚。
本来以为失去了所有感觉,看来,还是有心碎的能力。
他此时样貌太狼狈,只能拨去语音通话,响了许久,就在他以为要放弃的时候,潭攀在对面喂了一声。那一瞬,麦宝珈才从混乱和痛苦中短暂抽身,能够平静下来。
“潭攀,带我走吧,可以的,去哪里都行。”
潭攀没有即刻回答,这让麦宝珈心慌意乱。
他又重复了一遍,“带我走吧,好不好?”
“你在哭吗?”潭攀忽然问。
“宝珈,”潭攀的声音沉了下来,隔着听筒,像是被沙子磨过,“发生了什么吗?”
麦宝珈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对于潭攀这种不时发作的敏感,他有点难以招架。
“没有,什么都没有。”麦宝珈将手中的烟盒捏成一团,“我手机被偷了,这两天一直联系不上你,你不要生气。”
“没事,”潭攀似乎在那边叹了一口气,后半句的语气带着戏谑,“那你不要后悔哦。”
“嗯,不会后悔。”麦宝珈笑起来,稍微停了一下,然后说,“那你也不要后悔哦。”
他俩都是聪明人,心知肚明,这是在下承诺。
潭攀说出“当然”两字时是犹豫过的,他第一时间在脑中过了一遍这几天陪着姜霄俞的状况,忽然觉得身边如果有个人也不错。这次,他觉得认真可能大于报复。
试着去爱,是不是就能容忍仇恨了呢?潭攀不免想。
麦宝珈没再说话。
然后隔了许久,潭攀听见那边传来一声很轻的叹息,像是在可怜什么,让他不由地也感到悲伤。
“等我,宝珈,后天下午我就回来。”潭攀郑重地说。
第49章 迟早
上一次回来,潭攀的心情是忐忑,这一次回来,同一趟航班,出发到达的时间一样,心情却大相径庭。他觉得自己有那么一丁点儿的雀跃,就像第一次从费城坐上去纽约的火车,一个模糊的新未来在他眼前即将展开,很难不让人动容。
定好的网约车按时达到,机场高速有一段路特别堵。司机开始用手机播放歌曲,大部分歌曲潭攀偶有耳闻,街头巷尾流传度极高的口水歌。直到放到一首粤语歌,潭攀安静听完,忽地生出一些感慨,特意问司机,歌曲是什么。
司机报了歌名,潭攀还特地重复一遍,苦瓜?是可以吃的那种吗?
司机笑起来,对啦,就是那种。
潭攀不懂粤语,只觉得歌曲旋律揪住人心,男腔唱得抑扬顿挫,彷佛在娓娓道来。他打开很久没用的音乐播放器,开始按“名字”索骥。这首歌并不小众,只是他不知道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