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更恨恨地在口中将那颗糖葫芦咬开，瞬间山楂的酸味裹缠在糖衣的甜中，他咀嚼几下，果肉便被他咽了下去，只留下几颗籽粒。

顾臻自知方才自己戏弄过了，于是便乖乖拿出纸巾伸到自家男友面前，程更见状也不客气，略一低头便将籽粒吐在了纸巾上，顾臻随手团了团便顺势扔到了路边的垃圾桶里。

“顾臻，你以前吃过这个吗？”

顾臻点了点头：“......吃过。”

程更有些好奇：“真的吗？你看起来一本正经的，生在那样的家里，我还以为你都没接触过这些小玩意呢？”

“真的，我看起来有那么不食人间烟火吗？”顾臻倒是奇怪程更是从哪儿冒出的这种想法。

“有。”程更狠狠地点了点头，他刚认识顾臻那会儿真的是不敢相信顾臻这么个出众的人竟然会是个环卫小哥，他还暗戳戳地给顾臻幻想了好几个什么家道中落的悲惨戏码。

顾臻不觉有些好笑：“那你呢？你不也是豪门世家里娇生惯养出来的吗？”

“我？”程更挑了挑眉，“这你可想岔了，我们家可不是这样，从小我都是到处跑，跟一般人家的小孩没什么区别。”

“你呢？是谁给你买的？难不成是自己偷偷买的？”程更是真的很好奇。

顾臻摇了摇头，顺手用指尖擦了擦程更嘴边残留的糖渍，“是我妈妈。”

“这样啊，我以前都没怎么听你说起过她，她一定是个很温柔的妈妈吧，要是可以见见她就好了......”程更忍不住感叹道，能生出顾臻这般出色的人，想必一定是个温婉秀丽的大美人。

“她，很早就去世了......”提到自己的妈妈，顾臻的语气不禁低沉了下来。

程更：“......”

他这都是什么破嘴啊？！真的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没事儿，都已经过去了......”看着自家男友一脸做错事的表情，顾臻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颊，“我还记得，那是我十岁的时候，那天她去接我放学，她看到路上有好几个小孩子都在吃冰糖葫芦，我那时也很好奇，她也看出我的心思了，只不过她先是逗了逗我，最后在我快生气的时候才笑着给我买了两串......”

程更想象了一下美丽温柔的女子故作严肃，对着那时还是稚童模样的小顾臻一番语重心长，等到小孩鼓着嘴生气时，她才从身后拿出两串糖葫芦，递给从未尝过这玩意的小顾臻。

这画面怎么看怎么有趣，程更眨巴眨巴眼睛，又从竹签上咬了一颗下来，然后笑意弯了眉眼：“她对你壳真好。”

顾臻道：“嗯。”提到自己的母亲，顾臻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一种怀念的感觉，他像是犹豫了一下，继续开口道：“我还记得当时的味道酸酸甜甜的，我一下子就吃了一整串，后来还剩了一串不舍得吃，我就悄悄地把它收了起来。”

“当时我怕被我爸爸发现后会被扔掉，也不敢放到冰箱里面，只好偷偷地藏在自己的房间，幸好那时候还是冬天，那年好像还特别冷，就那么放着竟然也没坏。”

“我足足藏了好几天，后来我有个朋友他父母带着他来我家做客时，我才把它又拿了出来，关上房门拉着朋友一起分享了那串糖葫芦。”

“我还隐约记得那串糖葫芦总共有六颗，我当时还幼稚地只给了那个朋友两颗，自己则是吃了四颗......”

程更静静地听着不自觉地想笑，但是心里爬上来的情绪却像千丝万缕的柔情，将人戳得只觉一阵柔软。

他很喜欢顾臻如此放松地和他说着自己小时候的事情，无论是轶事还是趣闻，都是他从未踏足过的属于顾臻的过去。

以前他们彼此伪装的时候，顾臻很少谈论过自己的事情，总是他一个人在一边絮絮叨叨地扯天扯地。而现在，只要是顾臻说的，不论是那些他知道的或是不知道的事，只要他愿意说，他便会听得格外认真。

两人边说边走，不知不觉便过去了很长时间。夜色渐深，路上的人也越发稀少，就连四周闪烁的灯光此刻也熄了许多。

程更转了转眼球看了一眼四周，将竹签上他特意留下来的最后一颗糖葫芦一口咬了下来，然后拎着那根长长的竹签，转头凑近，勾着顾臻的肩膀，将他拉了过来。

晶莹剔透的糖衣裹着那一颗滚圆红艳的山楂，被程更用舌尖慢慢地推到了顾臻口中。甜味瞬间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开来，交缠推搡间薄薄的糖衣渐渐化开，露出里面山楂透出来的酸味。

良久，一番缠绵的亲昵过后，等到两人分开的时候，顾臻的唇就像被抹了胭脂似的晶莹的殷红，眼角还带着微湿的笑意，程更则是得逞般地笑得异常开怀，而本应该吐出来的籽粒也被他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