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146)
因此不会有人把那天的事当成大事,更不会跟喝酒联系起来。
倒是曹溪成对此印象深刻,此时根本不敢一起起哄,一直笑着打圆场,把劝酒的人都拦住,没有为难穆湛西。
“哥哥,”等大家的注意力都不在穆湛西身上了,孟以南就在桌子下面碰他的手指,问他,“你不喝酒了啊?”
穆湛西点了下头。
孟以南小声问:“是因为我吗?”
穆湛西没有否认,但也没有直面回答,而是淡淡地说:“不想一觉醒来看到不好的场景。”
孟以南愣了一下。
他分化之时到底打成什么样子,那天穆湛西怎么醒来怎么知道他打架的,这些事孟以南都全凭想象。
他当然不会直接问穆湛西当时有什么感受,是不是被吓到,因为他很清楚穆湛西在后悔,认为是自己的错。
于是孟以南也不再多提,这件事就随着穆湛西的“对不起”以及孟以南分化结束出院回家而过去了。
现在仔细想想,或许孟以南分化影响的不仅是他自己,也是穆湛西。
即便他哥哥表面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你要是想的话,也可以喝一点,”孟以南想了想说,“我这次又不会分化了,而且我已经是Alpha了,力气比之前还大,就算你喝醉了我也能把你带回去。”
孟以南并非是想用这件事反复戳弄穆湛西,使其难过,他只是希望这件事可以过去,并逐渐从两人的生活中淡化掉。
穆湛西现在不到二十岁,人生很长,聚会喝酒的次数绝对不会少,要是每次都想到毕业聚会那天的喝酒误事,那对他来说并不公平。
因为就算穆湛西不喝酒,不断片,留存意识,孟以南腺体中的肿块也不会消失,他依旧会充满痛苦地分化,跟曹至源那一架也总是会背着穆湛西打。
孟以南只是希望穆湛西不要有太多顾虑,可以更自然、更随意。
但孟以南的提议被穆湛西直接否掉:“不想。”
孟以南就揉揉鼻子,说“那好吧”,等了等又说:“你喜欢喝橙子味的饮料啊?”
虽然跟穆湛西相处这么长时间,但很多方面孟以南也不能完全了解他。
这倒也不是孟以南对他不上心,而是孟以南年纪小,更直白,同样是吃饭,孟以南喜欢什么就会多吃,不喜欢也会挑食,但穆湛西只有在讨厌的事物上才会表现出厌恶,很少显露出明显的喜好。
孟以南有时要猜、要问,才会知道穆湛西对什么东西有些喜欢还是一般。
这次当然也是一样,孟以南之前从未见穆湛西主动买某个口味的饮料,有些新发现还是高兴的,便说:“你要是喜欢,我们回去就多买一点放在家里吧。”
孟以南还想说,暑假看起来短,但也有几十天,旅游回去他们还可以在家里待很久,可以囤点喜欢的零食,长胖一点也无所谓。
但穆湛西打断他:“是你说想喝这个的。”
孟以南茫然地眨了眨眼睛:“什么?”
穆湛西就转头来看他,但没有什么好的表情,反而显露出一种很沉重的状态,像疲惫,又像正在经历失落与放弃。
“我问你想喝什么,你自己指的。”
孟以南下意识“啊”了一声:“有吗?”
穆湛西就不说话了。
从此刻开始,一直到这顿饭结束,穆湛西都没有再跟孟以南说任何一句话。也不再照顾他,不会续空掉的杯子,也不督促孟以南多吃菜。
而这样的事,以前都没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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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顿饭开始吃得心不在焉,后面味同嚼蜡,孟以南甚至不再记得他们什么时候结束,自己又是怎么走回房间的了。
回去时付运好像很担心,几次都想问孟以南怎么了,但孟以南情绪低落,没有办法对他做出回应。
回去后,房间还是离开时的样子。
行李箱安静规矩地躺在靠墙的地面,窗户关上了,帘子间的缝隙可以看到外面的夜色。
房间里的空调呼呼吹着冷风,驱赶燥热的暑气。
但孟以南却觉得这里过于冷了,门口的风更是直着向下吹,进屋时就要受到凉气的洗礼。
穆湛西先一步进去,因没有对话,气氛沉重,孟以南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办了。只好站在门口的凉风旁,停住脚步。
门在身后关紧,孟以南觉得似乎只有这个地方是安全的。
他往后靠,也不会离穆湛西很远,但往前走,就意味着要待在凝滞的空气中。
孟以南以前从不觉得人跟人在一起不说话,会是很煎熬的事情。因为孟以南可以无视他们,管别人做什么,都跟他没有关系,他什么也不顾忌。
但跟穆湛西在一起,他不搭理自己,孟以南就会觉得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