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开始做魔王(907)
不過這也表示他平常是個獨居的高中生。這對於家裡有個管東管西的哥哥的我來說,實在無法想像他過著何種生活。你的家庭環境跟我家有一八O度的不同。
我站在高樓大廈門口吐著白色的氣息。
縱使已經事先記住最基本的知識,但要是遇到什麼意外情況,我還是會有所不安。但是又不得不對著兩名初次見面的大人裝出同是一家的樣子。
本來想叫村田(不過外表是澀谷有利)跟我一起回去,但今天是一定人難得團圓的夜晚,一個外人夾在中間也未免太不識趣了。況且三個月不見的爸爸如果當著他的面把我當成兒子對待,應該會傷到村田的心吧?不是啦,就肉體來說是自己兒子沒錯。對於不瞭解實際的爸爸來說,那是理所當然的……不過就心理層面來說,連我都會覺得很寂寞。
「……我回來——」
好不容易打開入口的自動鎖,我准備拉開村田告知門牌號碼的門,不過門是鎖著的。這也難怪,最近治安不太好。我看到窗戶有燈光透出來,心想他的父母應該都回來了,於是按了對講機等人開門,我的內心有點……不,是相當緊張。
「沒頭沒腦道『晚安』一定很怪,可是說聲『你好』又很好笑。」
……等了好久一直沒人幫我開門。
我再按一次,又等了好長一會兒,還是沒有任何反應。
於是我豁出去連按十次。好不容易才有人從裡面開鎖,我卻嚇得想要立刻逃離現場。感覺自己好像亂按電鈴的犯人。
「你在做什麼啊!」
探出頭的女人並非在發問。一開始就出師不利,我嚇得把快要脫口而出的問候嚥回去。
「啊,門……」
「你不是有鑰匙嗎?」
大衣口裝裡的確有一串鑰匙。
我一面心想「難道別人家都是這樣嗎?」一面在玄關脫鞋,完全錯過說「我回來了」的時機。
剛剛進屋那位很像是村田母親的女性,正如我所想像,臉上戴著眼鏡。俐落的短發染成淡棕色,縱使在家裡也化好妝,猛然一看很像十年後的高島禮子。她跟我媽媽完全相反,看起來就像是職業婦女。如果在工作場合碰上她,似乎是個很難纏的對象,而且她對兒子好像不怎麼關心。一想到這樣剛好能夠矇混過去,我悄悄鬆了口氣。
我在位於玄關左手邊的高中生房間裡脫下大衣,在洗臉台花了一點時間洗手。當我把頭抬起來,鏡子映出自己的臉。
村田健。
好了,村田。下定決心吧!應該是我要下定決心才對。接下來要跟睽違三個月的親爸爸來個感人的重逢。
於是我做好心理准備走進客廳,只見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白襯衫的大叔。他正在專心看報紙,只看到頭發稀疏的後腦勺。這個大叔……不對,我怎能稱呼人家「這個」,這名上班族就是村田的父親。
「那個……」
「啊。」
他爸爸把臉抬高約三公分,看看應該是自己最心愛的獨生子,但也只是一下子,不一會兒又把視線移回報紙。可能因為自己身為跨國企業的職員,必須常常注意社會情勢;也可能是太久沒回日本,拚命想要多瞭解一些國內的新聞。
如果用一句話來形容我在短時間所掌握到的特徵,很像增胖百分之三十的佐田雅志。當然有戴眼鏡、果然戴著眼鏡、他們全家大小都戴眼鏡。
原來佐田雅志跟高島禮子結婚,會生出村田健這樣的腦筋跟長相……
「呃——」
這時候出現一大個問題。
我不知道該怎麼稱呼許久不見的父親。
以村田的個性來思考,喊「老爸」、「老媽」似乎不太妥當。這樣的話不是只喊「爸」、就是「爸爸」或「父親」羅?或者像個高一學生一樣叫「爹地」……或許是「爹地」,說不定真的是「爹地」——
於是我下定決心,慢慢走近佐田雅志。
「啊——呃——那個……好久不見。」
我在說什麼啊?
「嗯?是啊,好久不見。」
傷腦筋的是他的聲音不像民謠,而是很有魄力的重低音。我不禁被部長級的氣魄壓倒,還脫口說出奇怪的話:
「三、三個月的工作,辛苦你了。」
喂喂喂,我又不是在演「極道之妻」(註:日本黑道電影)!
爸爸抬起原本埋在報紙裡的頭,正經八百地看著自己的兒子。看似好好先生的眼鏡隔著復古眼鏡瞪得圓圓的。好極了~~就是現在!不要錯過這個機會,一定要跟他好好交流!最重要的就是主動採取攻勢。我在亮黃色的沙發上坐下,即使不熟也要設法跟他對話。
「香港怎麼樣?港式飲茶好吃嗎?有看到成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