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城北一听，心立即揪了起来。半晌点了点头。

苏城北下车后，陆秦就把车开走了。

苏城北转身，心情复杂地走向公交站，此时晚上九点多了。

夜风微微凉。

苏城北被风吹得不由瑟缩了一下身体，等公交车的时候，他脑子里乱糟糟地想着陆秦说的话。他们今晚真的达成了某种协议，某种不可告人的隐秘的协议。对于今后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苏城北毫无头绪，无法可想。

他手上拿着他的照片……他手上拿着他的照片……相比于做那种事，他更害怕照片被公布，他无法想象班里的同学看到那种照片会怎么看待他。光是想想他都很崩溃。

苏城北回到家中，一打开门，又是熏人的酒气扑面而来。那酒气混合着某种酸腐的令人作呕的味道一起钻进了他的鼻孔，苏城北打开灯一看。他的酒鬼父亲吐了一地，还躺在地上，身上脏得不成样子。

苏城北看到这一幕，直想掉头就走，他受够了！

真的受够了！

为什么要这么对他！为什么？妈妈当初为什么不带他走？留他一个人在这里受苦，面对这个死人。他恨透了这一切，感到深深的无力。他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到家中，家中无人诉说也就罢了，还让他受尽委屈。

苏城北忽然不知道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有什么意思呢？

苏城北漠然地过去将父亲拖到了一旁，开始收拾地上的呕吐物。一边收拾一边发呕，强烈的视觉冲击和嗅觉冲击让他阵阵反胃，他收拾了一半，最终受不住，冲进厕所吐了起来。刚吃进去的山珍海味，一点不剩地吐了出来。

吐完之后，苏城北忽然觉得荒唐可笑，一边哭一边笑，也许，他根本不配吃那些东西，所以现在全吐出来了。吐出来了好。真恶心。

苏城北吐完，洗了把脸，出来继续收拾。收拾完了呕吐物，又收拾那些酒瓶子。

地上躺着的人，他已经不想管了。进屋去拿了张薄被扔在了他身上，又转身回房拿了衣服去洗澡。

在学校感到压抑，回到家里也不能轻松。

他的生活一团糟。这样的日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还能到头么？他快撑不住了啊。

第9章 9

苏城北和陆秦达成协议之后，心安了很多。在学校他们就是陌生人。到周末才发生那种事。他不用害怕那人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凑上来给他造成惊吓。

苏城北很早到了教室，陆秦还没到。苏城北在心里打定主意，以后要去得比他早，走得比他早，课间尽量不去上厕所，安静待在自己的座位上，那样就避免和他碰面。见不到他，他可以当他不存在。他也答应过，不会主动跑到他面前来。

苏城北如此打算，也是十分认真地贯彻他的方针。

陆秦坐在自己座位看着苏城北的后脑勺，觉得这人真是安静得过分啊，坐在位置上生根了一样。屁股都不带挪的。连厕所都不上，会不会憋出什么毛病？

陆秦确实没主动去招惹苏城北，但隔壁班女生来找他，他就出去和她们聊天。谈话声音很大。

那声音不可避免地灌入苏城北的耳朵，好像在故意彰显他的存在。苏城北不想听到他的声音，就戴起了耳机。陆秦回来看到他一副与世隔绝的样子，不由笑了下。

仿佛跟他较劲似的，陆秦上课开始积极回答问题。像只开屏的孔雀似的，到处吸引着别人的注意。这下苏城北避无可避，被迫听着他那玩世不恭的声音，听得脊背阵阵发凉。

这之后几乎每节课都能听到他的声音，苏城北感觉他在故意折磨自己。心里讨厌却又无可奈何，总不能不让人家回答问题。

对于陆秦忽然的活跃，班里其他人也感到意外。因为之前他是懒得回答问题的，能认真听一节课都不错了。大多数时候陆秦都处于一种无人监管的状态，在后面玩着手机，也没人理他。

事实上，陆秦脑袋很聪明，回答问题也答到了点子上。各任课老师都对他赞赏有加。尤其是英语老师，恨不得把他供起来。因为陆秦的英语说得非常流利，地道。

仿佛忽然之间，陆秦成了老师的宠儿，班里的男神，被捧上了一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他总能说出新奇的想法，清晰的解题思路，偶尔还会幽默一下，听他回答问题很是赏心悦目。原先以为他徒有其表的那些人，不由暗暗折服。

陆秦变得“亲和”起来了，班里同学也愿意和他说话了。他的身周总会围了一些人。

大家都喜欢他，为和他同一个班级感到荣幸。

除了苏城北。

苏城北简直不堪其扰。

陆秦的声音无处不在，霸道地钻进他的耳朵，让他想忽略这个人都难。原先上课是他的避难所，现在下课成了他的避难所。一下课，他就戴起了耳机，用音乐遮盖掉外界嘈杂的声音。主要是陆秦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