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去。”沈示扭过脸去。

“啧。”沈枭航一脸“我懂了”的表情，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他的肩，“就知道你俩又吵架了，这三天两头的……你赶紧仔细想想是不是上辈子欠他钱了，他这辈子来找你追债的。”

“那我估计欠了他百八十万。”沈示叹了口气，“可能也没少欠你的……”

“我怎么了？”沈枭航一拍桌子，“我平时对你那么好，一把屎一把尿地把你喂大，分明是我欠你的好吧？”

“行行行。”沈示点头遂了他的意，“你欠，你特欠。”

两人来回斗着嘴往教室外走，刚出门，太太就从天而降拦住了两人的去路。

“小二啊，”太太皱着眉，看上去似乎有些焦急，“你知不知道你同桌家长的联系方式啊？”

沈示隐约觉得沈枭航的乌鸦嘴要应验，赶紧问：“怎么了？”

“昨天晏同学打电话请假，说是病了。”太太叹了口气，“结果今天也没来，手机关机了，他资料里留的是家里的电话，打了也没人接，去他家按门铃也没人来开，我总不能翻墙进去……”

沈枭航只听了前半句就感觉自己要背锅，赶紧闭上鸟嘴，默不作声地溜了，沈示要回手去拽人的时候直接拽了个空，不得不赞叹这货真是越来越会看人脸色了。

太太看起来并不知道晏外婆已经去世了，沈小二也没说，只让他别担心，自己先去晏家看看。他回家把书包一扔，饭都没顾得上吃便去了隔壁，果然按了半天门铃都没人来开门。

铁门里的庭院寂静无声，衬得红砖小楼死气沉沉，沈示耐心告罄，决定翻墙进去。

这宅子的围栏他是翻过的，那会儿他刚在晏小少爷面前树立威信，成天带着对方猴一样上蹿下跳，翻铁围栏只是其中一项——结果晏小少爷被挂在上边儿上下不来，哭声响彻十里，动用了三个阿姨才把他摘下来，还报废了一条裤子，幸好没伤及要害……然后两人又各自领了家长的一顿臭骂。

后来，宅子的每一处围栏都种上了爬藤月季，郁郁葱葱的叶和尖刺成了最天然的防盗措施，也剥夺了熊孩子们作妖的乐趣。

沈小二像个初出茅庐的贼，鬼鬼祟祟绕着墙根转了一圈，才找到上次被那两个工人敲了一铲子的地方。他穿着活动不便的牛仔裤，因此爬得有些艰难，落地的时候不知道踩了什么，一下没站稳，被月季藤给刮了手。

沈示下意识舔了下伤口，又想起什么，轻声叹了口气。

好在宅子大门没锁，不用他寻思怎么爬楼，顺顺当当地就进去了，站在玄关喊了几声晏白青的名字，无人回应，只得上了楼。

此时天色还没擦黑，楼里光线尚可，沈示轻手轻脚将晏白青房间的门推开一条缝隙，发现里边儿伸手不见五指，看样子是拉了窗帘。

天气虽已逐渐转暖，但屋子里还是凉，漆黑一片的房间里更是冷得像没有人气，只能借着门缝透进去的微弱光线看到床上似乎蜷着个一动不动的物体。

沈示心里没来由地“咯噔”一下，突然间有些毛骨悚然，身上泛起了里三层外三层的鸡皮疙瘩。他猛地推开门，几乎是跌跌撞撞连滚带爬着到了床边，一把掀开被子——

只见晏白青面色红润地躺在床上，还在喘气，是个活人。

“……操。”沈示为自己的一场虚惊低声骂了句，正要把被子放回去，却突然察觉到床上躺着的人有些不正常，脸色红得过分了，他伸手一探，差点儿被烫着。

这一摸，晏白青就醒了，眼神有些迷糊地四下转了一圈，半天才对上焦，当即脸色一凛：“我不是叫你不要再来了吗？”

他声音沙哑，活像刚吞了沙子，说出来的话也像砂砾一样坚硬。

“我不来，你就他妈打算死在这里啊？”沈示又气又急地想扶他起来，“你知不知道自己发烧了！”

“我的事不用你管。”晏白青打开伸过来的手，似乎想用胳膊撑起身子，但失败了，他喘了两口气，继续冷声道，“烧死了也跟你无关。”

沈示手上的伤口本就还在跳着疼，被他打得脸色一沉：“你现在要死要活给我看呢？”

“没人求你看。”晏白青没看他，语气生硬，“滚回去。”

沈示被他气得一口气差点没倒上来，把后槽牙都咬出了摩擦音：“你确定？”

晏白青闭上眼睛，显然是虚弱得不想说话，却依旧意志坚定地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冰冷的背影。

沈示盯了他半晌，最终摔门而去，动静大得堪称气急败坏。

第66章

气鼓鼓的沈小二脚步匆匆，来的时候翻墙，回的时候走大门——还顺走了晏白青挂在玄关处的铁门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