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哥哥在一起的那些年+番外(74)
所有人都以为宋煦阳晕倒是因为临近高考,学习太累压力太大了,毕竟他这两个月人瘦下去一大圈,怎么看都像是拼命过了头。宋煦阳也就默认了。他什么都没多说,也没和程末多说一个字。
说什么?
说哥哥满脑子都是自己的亲弟弟,被一点风吹草动吓晕过去吗?
程末毫发无伤,宋煦阳心里却有数不清的余震。
一场地震好像把他心里一道防线震塌了。并且越来越塌。他快要失守了。
宋煦阳悄悄掩饰着自己的尴尬,还好丁媛削好了一个苹果,塞到了赵嘉誉手里。
“谢谢漂亮姐姐!”赵嘉誉啃一口苹果,终于换了话题,“医生说我这腿,要休息两个月!我可以不用期末考试了!”
几个人面面相觑,脸上都是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赵雷骂道:“全校几千号人,就你这小兔崽子挂了彩,你特么以后要被写进校史了!你小子倒是福大命大,也不知道后怕!”
赵嘉誉当时被吊扇一砸,疼得鬼哭狼嚎。从小养尊处优的小少爷哪受过这个罪。“出人命啦!!砸死人啦!!”赵嘉誉乱动乱叫,整个楼道贯穿着他夸张的惨叫声,血糊得满校服都是。等被老师抬下楼的时候,他自己把自己折腾累了,加上失血,终于直挺挺地不动了。
赵嘉誉哪里知道后怕。“哥,”他说,“我这是因祸得福,我追上杨小璐了!她说了,小龙女永远等着杨过!”他又问,“哥,你啥时候能追上姗姗姐?”
“靠!”赵雷脸顿时绿了,“兔崽子,哪壶不开提哪壶,你姗姗姐心里有我吗?她心里——”
“她心里咋了?难道还装着——啊——啊啊啊!”赵嘉誉眼中的八卦之火熊熊燃烧,一屁股坐起来,结果扯到了腿上痛处,嗷地一声惨叫。
“赵嘉誉,”程末默默等他嚎完,静静地说:“佛珠还我吧。”
“对对对,还你,”赵嘉誉从床头拿出来那个手串递给了程末,“多谢保佑!”
赵嘉誉抱歉地补充道:“那啥,给你弄脏了,我擦过了,擦不掉了。抱歉抱歉抱歉!我让我爸买一个新的给你!”
程末接了,看到佛珠上沾了一小块儿晦暗的血迹,微微皱了皱眉。
“没事,不用了。”程末摇摇头,说,“我去下洗手间。”
程末在水龙头下细细地揉搓着珠子上染的血渍,虽然颜色不明显,但血渍浸到了木头里,果然是弄不掉了。他心疼地擦了又擦,轻轻叹口气,就要把珠子往手腕上套,身后有人按住了他。
宋煦阳站在程末身后,无奈地想,弟弟这个笨蛋,人家不是都说,佛珠挡过一次灾就不灵了吗。
“别戴了,都弄脏了。”
程末低了头,不吭声。
“就这么喜欢吗?”
程末点了点头。
宋煦阳想了想,从他手里拿过了佛珠收进自己衣服兜里,说:“先给我,我帮你弄干净。”
“好。”
“走吧,该走了,他们等我们呢。”宋煦阳轻轻拍了拍程末的肩膀。
出了医院,几个人前前后后骑着车子。前一天刚下过一场雨,天空一碧如洗,是一种劫后余生的湛蓝。
痛不欲生是生活,生机勃勃也是生活。
赵嘉誉的聒噪在这一天并不招人烦。灾难与新生共生共存,地球打了一个哆嗦,生活仍在继续。这样生命力旺盛的赵嘉誉,在此刻显得宝贵,近乎于一种无形的安慰。
也许是因为这种无形中的安慰,每个人的表情都比来时更松弛了一些。他们骑着车子,前方是炎热干燥的夏天,牵肠挂肚的高考,以及那未知的、沉甸甸的、即将到来的日子。
丁媛骑在最前面,忽然扭头,大声说:“我叫丁媛,巨蟹座,A型血,舞蹈队,文学社,我还不错哦!”
杜姗姗马上get到了,是《蓝色大门》,丁媛在学张士豪的台词。杜姗姗也大声说:“我叫杜姗姗,天蝎座,O型血,我也是舞蹈队……我没有社!但我也还不错哦!”
赵雷一脸懵逼:“你俩干啥呢?!”
杜姗姗气得够呛,大骂:“你个文盲,煞风景!”
宋煦阳心头百转千回。他转过脸去看程末,发现程末也在看着自己。
程末的眼睛如一方宁静的海。宋煦阳一眼就看了进去。
《蓝色大门》里,素面朝天的桂纶镁安静地问,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我们会变成什么样子呢?
宋煦阳不知道。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他曾像捧着一汪水一样捧在手心的弟弟,长成了一片海,他看了进去,也陷了进去。一年后,三年后,五年后,他们会是怎样?宋煦阳觉得他总有一天要溺死在这里,可是他不敢呼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