肌肤缺帧(24)
喜欢无非两种开端:一见钟情,日久生情。申元港问自己,他对赵一氧的喜欢是哪种呢?他穿着睡衣,侧过脖子看自己,举了举手里的“你好”;他去摸自己小腹的纹身,一张熠熠生辉的小脸带着狡黠与俏皮;他在氤氲的水汽中与自己接吻,给自己口交;他求自己救他的他的朋友,他在自己家的厨房要给自己做晚饭吃,他一笔一画地写下自己的名字,他收到礼物后那双再也隐藏不住任何情绪的眼睛,他和自己跳舞,他不能说话,他哭……
他很沮丧,他想要被爱。
到底是哪种呢?
申元港盯着面前那杯酒,酒吧里七彩的光打在上面,打在透明的冰块和气泡上,申元港产生了一种很怪奇的眩晕,他喝得很少,压根就没一点醉意。但是很多事情被决定在一瞬间,很多的冲动杀死思考,他骗自己喝了酒,骗自己已经醉了,他不承认后悔,不承认晚上想的人到底是谁,他看着光看着酒,又抬头看王轩。
他说:“不用醉,我现在就知道了。”
申元港放下那杯没喝完的酒,还没等王轩继续问什么,拿起车钥匙就要离开。已经晚上十一点了,但是却是酢街最热闹的时候,是一些人一天的开始,也是一些人一天的结束。申元港现在有点乱糟糟,他什么都没来得及思考好,没搞清楚自己的心情,没搞清楚自己去找了赵一氧之后要做什么,他只想通了一件事情。
赵一氧是一条塞满溺水男子的河流,有千百个男人在他的发间。但他申元港不是,他不是赵一氧的旅客。
死踩油门,冲到了Saudade。他走的时候忘记穿外套,只穿了一件很薄的衬衫,走进大堂的时候带着一股子寒气。
“找你们罗姐。”申元港对一楼的前台小姐说,他的眼睛睁得很大,原来那种对什么都满不在乎的气息荡然无存。
“罗姐现在不……”
“去找!”
小姐被吓到了,连忙拨通了罗姐的电话。不过多时,罗姐裹着个黑皮草走下电梯。
“这么晚了还把我叫下来,申先生什么事呀?”
“我找可可,他在吗?”
“嗬,我当什么天大的事情呢,您一通电话不问了吗?”罗姐上下打量申元港,眼睛里闪过一抹精光,“太不凑巧啦,可可已经走了,他不在我们这儿工作啦。”
“走了?”
“且说呢,我们可可今天呀,被他的一个客人带走了。”罗姐眯了眯眼睛,笑盈盈地对申元港说。
就在那一刹那,申元港弄明白了。他对赵一氧的喜欢是哪种呢?是乍见的惊艳,是分别的怀恋,是久处的、漫长的、令人难以察觉的心动。他不是想找个伴,他是想和赵一氧作伴。
申元港正欲开口问那人是谁,电话响起来,是王轩的,他喘着粗气,似乎是在开车:“老申,快来,汪莘出事了!我怕一个人干不过,你赶紧来帮我!”
申元港只觉得自己疯,王轩也疯,刚喝了酒两人就不怕死地开车,他照着王轩发的地址开到了五环的一个高档小区,他到那里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钟。申元港看见王轩的车歪斜地停在楼下,似乎连钥匙都没有拔,车门也没锁,这栋楼,不知道是入住率太低还是都睡了,除了顶楼北户还亮着灯,其他的都是黑乎乎一片。
应该就是那家,王轩在电话里太着急,到底发生什么也没说,申元港把袖子捋到肘部,随后上了楼。电梯门一开,申元港就听见极其尖锐刺耳的女声,正在对着什么人破口大骂。
“我告诉你王轩,你他妈的赶紧把老娘松开,我今天不抽死他丫的我就不姓汪!他奶奶的敢搞我哥,不知道他有老婆孩子了?你不是东西,汪铎也不是什么好货,背着老婆孩子在外面金屋藏娇。太本事了,还是个男的!嫂子哪儿比不过这么个卖屁股的?”
“汪莘你别、别咬我……”
“你他妈不松手,我今天咬不死你!你瞅他那个样子,就缩在墙角抖抖的,屁话都说不出,一个男的他妈的活的不如女的!恶心人,不要脸!”
“宝贝你冷静……嘶……操!流血了啊啊啊!”
申元港一听,这可不就是王轩和汪莘的声音,他有点搞不懂,怎么是这小两口先打起来呢。他快步走过去,就看见王轩紧紧箍着汪莘的腰,汪莘则手脚并用地要挣开他往屋子里面冲,王轩的右胳膊上一个赫然在目的红牙印正在往下面淌血。
王轩看到申元港:“老申你赶紧过来!帮我弄住她!妈的劲儿太大了跟个牛似的!”
汪莘看到申元港:“老申你别听这个傻逼的话!里面有个杀千刀的三儿!你过去帮我把他打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