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对家的药用价值[娱乐圈](117)
他皱眉,回忆接下来的剧本,是一场并不难的幽闭戏。
“怎么了?”
“没事,我尽量。”陆川深深叹一口气,勉强扬起笑脸。
直到那一场的开始,徐旭江才明白陆川的迟疑。
陆川坐在椅子上反复翻看剧本,薄薄几页快要被他翻烂,密密麻麻写满了字迹,但不是什么特别的心得,而是无数个重复的“别怕”。他在私下里尝试过无数次他都失败了,不知道今天能不能过关。
“陆老师很热吗?”化妆师无奈,一个化妆的过程里陆川的鬓角不停的冒汗,她补了好几次。
“不好意思。”陆川道歉。
只有他知道,自己冒的是冷汗。
剧组早已布置好了一切,灯光暗下来,摄像就位。
先帝昏庸多疑,但帝王心术仿佛天生刻在骨子里一般,最爱权谋制衡之术。
单家在边关的声望愈发壮大,颇令帝心不安,故而先帝假借慰问之名,到单家微服私访一圈,回来的轿子多了一顶。
年仅十岁的单余身为单家当时唯一的男丁,入宫成为太子伴读。然则太子已过弱冠之龄,何须黄毛小儿的陪伴。伴读不过一个幌子,先帝之心众人皆知,以单余为质要挟单家忠心耿耿。
单余虽懂事,但毕竟年幼,宫中人踩高捧低,小皇子以欺辱他为趣,一次将他关在偏僻的宫殿里足足两天两夜,单余自此落下怕黑的毛病。
陆川要演的是,成年后单余回朝后首当其冲面对当今圣上如出一辙的猜忌,污蔑其通敌叛国,宫中侍卫将他领到水牢,门外落锁。
皇帝尚以为单余仍同小时一般恐暗,殊不知在战中单余曾因血进了眼中失明三天三夜,早已克服心中所惧。
在水牢席地而坐一宿,心中对京都更加失望。王朝有如此掌权人,焉能存亡。
所以陆川该演的是不怕。
可当他真正进到了镜头前,所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陆川嘴唇苍白,连妆容都掩饰不了迅速流失的血色,全身似乎在止不住地颤抖,哪怕可以看出身体的主人在极为尽力地克制,但依然细微的从指尖抽搐里表现出来。
这是一段无台词的桥段,专门考验演员的眼神和肢体细节,陆川的诠释连差强人意都算不上,而是烂到极点。
“cut!”徐旭江皱眉,“陆川你出来缓一缓。”
陈语赶忙上去想要给陆川用小风扇吹吹风,但惊讶地发现明明在初夏,陆川被她不小心碰到的肌肤冰得吓人,和融化的冰块一般,湿哒哒在厚重的戏服下出了一身汗,手上的鸡皮疙瘩明显。
“哥?”
陆川没有回应,在椅子上坐下,双手捂住脸,身体弯成紧绷的弦,从喉管发出几声抑制不住的喘息,胸膛重重起伏,企图向逼仄的肺部贪婪汲取更多的空气。
“小陈,我有点看不见了。”
“什么?”
陆川在喉咙里的咕哝,陈语一个字都没有听清。
“没事。”陆川喝一口陈语刚刚拜托工作人员找来的热水,那儿徐旭江已经在招呼他过去了。
几乎在一瞬间,一脚踏进布置好的场景中。
空寂到能回音的黑暗,水滴缓慢坠落击中石头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仿佛虫类的鸣叫,暗流如同血液流淌的动静。
陆川眼前噼里啪啦有零星火光炸响,女人歇斯底里的尖叫和满地的狼藉像鬼影一般在脑中挥之不去。
仿佛到了无穷无尽的轮回之中,他在现实和回忆之间苦苦挣扎。
“cut!”徐旭江的好脾气在反复几次NG里消磨得一干二净,苍老的声音饱含熊熊怒火,惊得人恨不得退避三舍。
“陆川,你到底能不能演?不能演就赶紧滚蛋!”
“你这是应该有的不害怕的英雄样子吗?你巴不得马上逃出去了!”
徐旭江在业内被称作片场暴君,多少演员当场被他骂哭过,扛不住压力的收拾包袱款款走人,走的时候依旧后怕不已。扛得住的成为他拍出的“女郎”“公子”等角色。
秦期和陆川本身底子好,演技精湛,这些日子尽管拍戏有NG的地方,但他们一经徐旭江点播立刻融会贯通。片场和谐的氛围使得工作人员们差点忘记了徐旭江的暴脾气。
陆川被骂了似乎也没有反应,静静地站在那里,整个人的精神气仿佛被抽走一般蔫蔫的。他的手不抖了,转而成为全身上下的麻意,令他扎根在原地宛如冰冷的雕塑无法动弹。
“对不起。”他嚅嗫着嘴唇,几不可闻的音量。
周围的人全部低头,鼻观眼眼观心,大气不敢多出一声,生怕惹火烧身,徐旭江让他们卷铺盖走人。同时还有对陆川的心疼和不解?
怎么会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