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点小小的爱好,不免想要和朋友们分享分享。”
“能厚颜向柳先生讨一套瓷器吗?”
“外头那套你看过的金阁寺如何?”柳先生笑了,沉吟着,“真实之美与虚幻之美,在火焰中毁灭又在毁灭中永存的寺庙——很有哲理的一个故事,是我非常喜欢的东西。”
“当然可以,我也非常喜欢。”
保镖将最后一位客人送走了,很快又回来,守在柳先生旁边。
会客室里,只剩下柳先生和他最亲近的两位保镖。
柳先生坐回了办公的老板椅位置,开始修剪雪茄,他做这些并非要抽雪茄,不过是借着这些小动作整理心绪。
“还是有点怪。”柳先生低声自语,“总觉得在哪里见过他……”
可是在哪里呢?
这样突出的相貌,如果见过,印象必然深刻。
他对自己的记忆也是颇感自豪的,但搜索着近年来的记忆,始终没有找到足以和其对应上的人。没有找到,却有挥之不去的影子萦绕着,真是奇怪。
他修完了雪茄,目光扫过放在一旁的手机,心头微微一动,很快又放弃了,平时倒是可以找外头的人再查查周召南的身份,可是现在整艘船都在信号屏蔽之中,有心也无力。
柳先生又将周召南的介绍信和身份表看了一遍,最后还是将其同之前验证过的其他老板的资料放在了一起,继而他开始思考现有的情况。
两个案子,第一个割舌勒颈案,所有人都有作案的可能性,现有情况无从分析也无法找出凶手,放在一旁。
第二个坠海案,倒有些分析的线索。
首先,坠海的时候,船上的人分成两批,一批是船上绝大多数人,和他一起,集体呆在三楼林老板的房间;另一批是余下四位普通套房老板,呆在二楼卧室。
假设这起死亡案中,或有幽灵的存在,那么这起死亡案就有以下几种可能了:
第一种,幽灵杀人。
第二种,二楼老板杀人。
第三种,三楼的人利用机关杀人。
第四种,幽灵联合二楼老板。
第五种,幽灵联合三楼的人杀人。
第六种,三楼的人联合二楼老板杀人。
这六种可能中,哪一种,才是真相?
*
……楼上似乎没有什么动静。
中堂里,孟负山看似望着墙壁上的画发呆,实则竖着耳朵,听上头传下来的一丝一毫的响动。他思考着:
现在所有人都上去了,脱下面具见柳先生。如果霍染因参杂其中并被发现,那么上面必然会传来枪响……霍染因一定反抗,依照霍染因的身手,不开枪恐怕没有办法制服他……但到现在了,别说枪响,就连丝毫搏斗的声音和动乱都没有传来。
这恐怕证明上面的盘查一切顺利。
莫非老板中没有参杂外人,霍染因不在其中?
等等,仔细想想,盘查顺利,真的能证明霍染因不在其中吗……?这似乎只能证明所有人的身份都与柳先生所持档案一一对应。
可也不对。柳先生对上船人的审核多严格,有目共睹。这艘船的邀请机制,完全是以老带新,霍染因身为警察,又要怎么找到足以在柳先生那里过关的老板,作他的介绍人,帮他上船?
突然,一阵脚步声从楼梯上传来。
倚着楼梯的孟负山抬头一看,看见柳先生的两位贴身保镖中的一个走下来,孟负山认出这人是“阿邦”,柳先生的两个保镖,一个叫“阿邦”,一个叫“阿汤”,底下的人,一般尊称声“邦哥”、“汤哥”。
阿邦来到一楼,对众人说:“中午了,先吃个饭吧,大家跟我去二楼中餐厅。今天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中午就不开火了,从厨房里拿点自热米饭上来,凑合一顿。”
被阿邦这么一提,众人才发现肚子早已咕噜噜叫唤起来。
一行人鱼贯上了二楼,进了中餐厅。厨师长和帮厨往西餐厅的楼梯下到一楼厨房,拿了众人的食物上来,一路分发过去,都是一个自热盒饭,一瓶饮料。
大家都干脆,坐下来就开吃了。
带着他们上来的阿邦中途出去了会儿,现在又回来,说:“保镖跟我上去,柳先生有事吩咐。其余人呆在这里,不要乱走。”
柳先生有事,不管底下的在干什么,都要优先柳先生。
保镖们不敢耽搁,吃得快的,赶紧把最后两口吃完了,吃得慢的,索性放下了筷子不吃了,直接跟着阿邦上楼。
保镖有事,船员没事。
余下的人依然吃着自己午餐,倒是没有了“外人”,他们的交谈也放开了,彼此闲聊说话,抒发着心里的不安和焦躁。一上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他们其实也和老板一样,恐惧惊慌,忐忑难安。只是人分三六九,同样的情绪展现在他们身上时,不值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