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没有废话,直接出发。
许信燃的车子打头,带着纪询和霍染因,熟门熟路地开上鹃山,又在鹃山的道路中七弯八拐,仅仅一会儿,就从有监控的大马路彻底驶入没被正式开发的山间小路。
但这条杂草丛生的道路上,又确实有着车轮反复碾压的痕迹。
自然,这里是完全没有监控的。
沿着车子在这段颠簸的山路行驶五六分钟之后,纪询听见前方隐隐传来声音。但距离太远,杂音又小又乱,他还辨别不出来:“前面是什么?”
“菜市场。”霍染因给出答案。
耳目灵敏的刑警队长没有解错谜题,等车子自颠屁股的道路彻底离开后,前边豁然开朗,一个露天的菜市场就出现在眼前。
这时纪询唔了一声:“是个小村子。”
只见前方不远,一个篮球场似大的露天菜市场里,叫卖声,鸡鸭声,交谈说笑声,一同汇聚成了刚才纪询遥遥听见的杂音;再往远处,是农村的土路和一层、二层的平房及小楼房。房子稀稀疏疏,没看见什么门店,一副落后破败的样子。
这是藏在鹃山的背面的一个小小靠海村子。
这时蓝色捷达突然停下。
霍染因的手机响起来,他接起来,接着,许信燃的声音响在车厢内。
“就到这里了。”
“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一个晚上过去,许信燃似乎已经盘算清楚了厉害得失,此时他慢条斯理分析利弊,“警官也看见了,前面是个小村子,外人进去,醒目得很。我之前来过这里,是个熟面孔。现在再跟着你们进去,不止无法帮助你们破案,反而会拖你们的后腿,增加你们暴露的风险,所以我们不妨在这里分开。”
“赌场具体地点。”霍染因并没有恼火,但他尖锐的提出最关键的问题。
“我一个守法公民……”
许信燃的话被纪询一声揶揄冷笑给打断。
不过隔着段距离用电话通话,没有了直接面对的压迫,许信燃显得游刃有余许多。他自顾自接上自己被打断的话:
“……没有任何理由非要门对门户对户地去查赌场在哪里。我只能说,我一直有闻到一些味道。”
显而易见,许信燃留了一手。
他的通话中,哪怕出现了“赌博”二字,也是以旁观者视角说的,从不真正将自己与赌博联络起来,十分之小心谨慎,还担心警方套他的话给他录音定罪。
“什么味道?”
“菜市场的味道。”许信燃说,“对了,房子是一层平房,窗户都被深蓝色碎花窗帘遮着,窗帘钉死在墙上。”
纪询和霍染因碰了一眼。
差不多了。
村子就这么小。许信燃先说了能闻到菜市场的味道,就证明赌场安在菜市场附近,又说了窗帘的情况——那么只要他们开车进去,围着这露天菜市场绕一圈,总能找到赌场的具体位置。
“就这些?兄弟,你现在不主动和警方合作,等警方历尽千辛排除万难找到了赌场,拿到了证据,你这个有前科的赌博分子……”
然而纪询还是冷笑威胁。对许信燃这种狐狸,有枣没枣多打两下,反正又不疼自己。
“警官说话要讲证据,我什么时候参与赌博了?”许信燃矢口否认,但他又迅速掉落一个新的线索,“不过你们这么一说,我记起来了一件事……”
还真有枣。
两人无语。
“刚才不说现在说?”霍染因不满意。
“不是我故意不提,是这个有些不一样……”许信燃沉吟片刻,“有一回……不是常态,只是有一回……我在那边闻到了臭味。”
“菜市场天天都有臭味。”纪询说。就是现在,他们还没进村,也闻到了自菜市场传来的臭气。
“那天菜市场关门了。”许信燃说,“那种味道,也和菜市场的臭气不一样。”
“那是什么味道。”
“我想,”许信燃说,“是尸臭。”
这突兀的话引起两人的警觉。
霍染因开口:“尸臭?”
“嗯,菜市场也有臭鱼烂虾死猪死羊的味道,但是菜市场的味道杂,不如纯粹的那种有机物腐烂的味道。”
“你是什么时候闻到的?”纪询追问,“你觉得是赌场里打死了人在藏尸?”
“上上周日闻到的。”许信燃说,“至于是不是赌场里的人……我觉得不是。出于职业敏感,闻到这个味道的时候我非常注意观察周围的人。但从上到下,大家都十分疑惑,还议论了菜市场没开,味道到底从哪里传来。”
“当然,”许信燃一会儿又说,“也许这也未必是尸臭,而是大型动物腐烂之后的味道。都是有机物腐烂,闻起来差别也没有那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