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约好了和编辑一起去琴市,不会又跳票了吧……
这趟车程很远,在纪询默声计数了一个多小时,车子停下了,他的安全带被解开来,拴着他左右胳膊的手重新变得像钢圈一样紧。
他被挟着下了车,又走了一段路,先感觉到沙子磨鞋底的滑溜,又嗅到风中好像有些烧烤的味道,中间又上了几阶楼梯,最后他被重重按在一把瘸了脚的木头椅子上。
再接着,眼前一亮,罩了他整一路的头罩被取下来,昏黑的双目终于能够重新视物了,不过第一时间吸引他目光的,既不是现场环境,也不是围在身旁的绑架犯,而是他正对面的投影仪里出现的人。
投影仪的光投在简易的白墙上,投出的影响如同清晰度不足般模模糊糊。
纪询第一眼看见的是里边人一头标志性的黄头发与下巴上的大痦子。
黄毛。
真是毫不意外。
纪询继续观察,黄毛翘着二郎腿,坐在一个看着像是单身公寓的房间里,背后的墙上挂着一幅英文日历。
英文……
人已经跑到国外去了?也不奇怪。小曼在KTV里猝死恐怕吓着黄毛,否则对方没必要找人来奸尸顶替。而他们顺着小曼找到了丝丝,对丝丝的逼问事后被丝丝告诉了黄毛,黄毛已经和他们打交道两次了,害怕他们再深入调查,方才火急火燎地出国去……
既然人都在国外了,法律管不到他,那自然狂妄无忌,有仇报仇,有怨报怨,干脆找人把仇人绑了做了,泄泄心头之恨。
纪询若有所思,一下就理出了今夜突然的绑架背后的种种来龙去脉。
“意外不意外,惊喜不惊喜?”黄毛抖着腿,“知道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吗?”
“说实话也不是很意外。”既然这些人没有堵着自己的嘴,纪询的嘴巴就不闲着,“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能知道丝丝背后就是你吧。”
他说话的时候也没忘记观察周围。
视线清晰的第一瞬间,他花太多的注意力在黄毛身上了,现在才看清自己所在的是个没怎么装修,只通了水电刷了墙的毛坯房,应该在二楼,因为刚才蒙着眼的时候,没爬几层楼梯;但窗户被挡住了,看不见外头,但初步判断,应该是刚刚建成,还没有正式交付的崭新小区。
距离浣熊酒吧大约一个小时车程的崭新小区……
纪询试图判断自己的可能所在小区,可惜无果,在他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三年里,宁市的房子拆了建建了拆,过去他背下来的地图已经无用武之地了。
他的视线最后落到室内的人身上,那四个在厕所里堵他的男人一个不落,全在这里,他们的旁边,投影仪下,是一袭白裙的丝丝。丝丝抿唇冲着他笑,嘴角鲜红,不知什么时候,她重新涂了崭新靓丽的口红。
投影仪的光同样染了她的裙角,斑斓的流动的影子,正在她裙上张牙舞爪。
纪询的视线同时往下一落,落到了白墙底下的一抹绿色上。
他看见了,自己被收走的手机,就放在白墙的下边,丝丝的脚旁。
刚才没有听见关机的声音,也许我的手机还没被关机。纪询暗想。但这不太寻常,他们不怕有人打电话进来找他?不怕警方发现异样调取他手机的定位?还有霍染因,这都两个小时了,为什么他一点动静也没有?除非……
“还在看你的手机?”投影仪里,黄毛的脚抖得都要飞上天花板了,他忽地倾身,脸凑到镜头前,大大的一张脸几乎占据整个白墙,原本还算端正的五官在放大数倍后,变得极其怪异,“还期待着跟你在一起的那个警察能来?数着秒等?绞尽脑汁想怎么样才能再拖拖时间?别想了,你就算能拖一辈子,你的消息,也传——不——到——了,阿Sir!”
果然。
悬念落地,纪询索性放松身体,让被反绑在身后的手没有那么难受。
“你们什么时候黑了我的手机?”纪询反问。
能那么迅速的在酒吧埋伏,说明对方掌握了自己行踪,要么是一直在浣熊酒吧蹲点,要么是跟踪手机里的定位信息。最近与自己手机唯一有些奇怪的事情只有一件,很好猜,于是纪询下一秒就自己回答了:“是我在高铁站扫码拿小黄鸡的时候?我说怎么微商那么不专业。可惜,那只小黄鸡还挺可爱的。”
“都被绑了你还这么多话,还关心这些有的没的,”黄毛阴恻恻笑起来,“不好奇自己待会会碰到什么事?不如来求求我吧,求得我开心了,我说不定就放你一马了?”
纪询闭嘴不语。他打量黄毛打量了半天,看得黄毛面露不耐时,终于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