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出门口时,霍染因看向纪询因为无聊在手上上下抛动的钥匙扣,忽然想到了什么,转身问那个大爷:“那个死去的女孩子葬在哪儿?和张信有祖坟是同一个地方吗?”
大爷愣了好一会儿:“……这,应该在吧,这些年都让统一葬公墓。”
出了这位大爷的房门,走在小镇的路上,纪询同霍染因闲聊。
“你觉得这和莫耐的案子有关?”
“现在言之过早。但这多少也算值得注意的一点消息。”
办案就是这样,在茫无头绪的时候,再微小的消息,你也得去关注,也许破案的钥匙就藏在那不起眼的小角落。
纪询没什么意见,和霍染因一起,跑了趟“老齐”家。
“老齐”家里,儿子在首都,父母连同女儿都死了,但屋子里倒是有人,是给他们家看门的亲戚,霍染因将警官证拿出来,亲戚倒是很愿意说说话。
“老齐家两个孩子,一个叫齐梦,一个叫齐远,要我说啊,老齐也是个妙人,给孩子取的名字都应了人生。”
“不是他取的,当年找了个算命先生算出来的,是个有本事的。”亲戚的老婆在厨房里插了句嘴。这点小小的插曲没有影响他们的交谈。
“齐梦这娃,我知道,命苦。她不是被车撞死的,是在老齐的工地跳楼跳死的。”
“自杀?”
“应该是自杀吧,也没听说什么别的事情,反正就好好的一天,小女娃自己跳死了,回头问老齐两口子孩子为什么跳,两口子也一问三不知,不过大家也理解,养个聋哑女孩不容易。因为这事,老齐两口子还被工头骂了一通,解雇了。那年过年,老齐在亲戚间骂了很久,说女儿是赔钱货,好不容易养这么大,一点良心都没有,死就死了,还耽误她弟弟读书上课。”
“怎么就耽误她弟弟了?”纪询插了句嘴,“被这个工地解雇了,再去别的工地干活不就好了,实在说不上耽误吧。”
“你们不知道,那工地是大学城的工地,他们在那里施工,她弟弟不正好去大学里蹭教授的课?”
两个毫无关系的人,在这一刻以一种离奇的方式发生了交集。
纪询和霍染因对视一眼,均在对方眼中看见了一丝错愕。
“是柳城大学的工地?具体是什么时候死的?”霍染因说,声音开始咄咄逼人。
“这个我就……”回答的亲戚有点糊涂,毕竟是九年前的事情了。
“我记得是十月份吧。”还是亲戚老婆插了句嘴,“反正是国庆节前后的事情。就是柳城大学。”
“这家最近是不是有什么变故?”纪询也跟着问。
“变故是指什么?”
“齐远最近做了什么决定。”
“把屋子送给我们算吗?”亲戚说起这个,还挺喜气洋洋,“那孩子发达了,要出国了,这里也没什么牵挂了,就直接把屋子送给了我们。”
“以后都不回来了?”
“肯定不回来了,坟都要一次性迁走了还回来做什么。”
这回的探访有了极其意外的收获,事情发展到了这里,可以说向前跃进了一大步,本来毫无头绪的案子,终于被他们寻摸到了串在其后的一根细细的线。
前往齐梦坟前时,纪询同霍染因说话。
“所以,张信有清明节去扫墓,并不是扫自家的墓,而是扫齐梦的墓;他之所以会为这个全无关系的人扫墓,完全是因为被监狱里的莫耐拜托;莫耐肯定还拜托了他同时关注齐家人的消息,而这一回,当张信有回到监狱,带去齐远要去国外并迁坟的消息之后,他再也等不及剩下的1年牢狱,宁愿冒着天大的风险也要提前越狱——”
“应该是。”霍染因开车向前。
“你这回怎么比我还激进的大胆猜测,而不说证据了。”纪询讶然。
“因为证据就在我们前进的路上,很快就能验证——如果莫耐真的是因为齐梦要迁坟而越狱,他一定会来这里见齐梦,在齐梦的墓碑上,多半存有他的指纹。”
车子一路开到公墓。
两人下车的时候,发生了个小小的插曲,墓园的保安从保安室里跑出来,跳着脚让他们停在正确的位置:
“别老乱停车!最近什么车都跑来乱停乱靠,面包车跑车自行车电动车通通不按位置停。”
就纪询看,霍染因这排揎吃得无辜。
决不是霍染因开车不注意,分明是这座公墓,年久失修,地上用于停车的线条都被磨秃了的缘故。但纪询和霍染因也没和保安置气,照着对方的指示,把车子停在了正确的地方。
而后霍染因前往齐梦的墓碑。
霍染因并非痕检,但痕检的一些简单的固定证据的手段,作为刑警必然也是了解的。他们用霍染因存放在车上的粉末在石碑上刷出了指纹,而后拍照,录像,再用胶带将这些指纹小心粘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