抑制剂失效后被迫标记了(230)
“嗯?”季言礼专心致志地处理那些又小又碎的玻璃渣,头也不抬,“对不起什么?”
“……”奚野皱眉,头和声音一起抬起来:“你不要告诉我你觉得……”
说到一半,他打住了话茬,深吸了口气,又软下来低声说,“刚刚所有的事情,我不是真的要把阿姨……也不是真觉得你……”奚野默了一会儿,“算了……你是不是要说你知道。”
“嗯?”季言礼抬头急匆匆地瞥了他一眼,像是觉得自己在忙的是正事而奚野的事儿可以靠边站,他两指夹着棉签沾酒精,眯着眼轻轻给细小的创口消毒,“没事儿哈,别往心里去,就算是真的也没关系。”
奚野又不吭声了。
用酒精冲洗完以后,季言礼用纱布和绷带把奚野的脚厚实地绑成了猪蹄,命令他坐着别动,想来两个人都饿了,是该吃点东西,结果翻来找去发现厨房空荡荡得像是几十年无人居住,冰箱里只有一个已经发霉长了绿毛的苹果,于是只能拆了方便面下了一锅,同时拎着扫帚和簸箕开始扫地。
季言礼不许奚野把脚放在地上,他就只能悬空挂在椅子上,反着坐,小臂搭着椅背,头搭在手上,跟着季言礼的步行轨迹左右晃动。
季言礼扫着扫着,突然捡起花瓶的碎片,对着光看了看:“这个是不是很贵啊?”
奚野瞥了一眼:“不记得了,我爸买的,几十万吧。”
季言礼:“……”
季言礼:“我真的很难不生气。”
奚野指着他脚边的碎片,歪头看他,一丝平日里乖张戏弄的光冒了出来:“那个紫砂壶,其实,比花瓶更贵。”
季言礼痛心疾首,扶额道:“还能粘起来吗?我可以想办法把他们粘起来。”
奚野:“……你觉得呢?”
季言礼一边扫地,一边唉声叹气,那副模样像是在扫一地现金,或者是扫他一地破碎的心。
一锅泡面,加上两个荷包蛋,季言礼之前从不给他吃溏心的,说不卫生,非得煮熟,但今天破例给他做了一个漂亮的浅金色的溏心蛋,卧在热气腾腾的面里。
吃完饭,季言礼又把碗洗了,在围裙上擦着手,歪头盯着奚野的头看了一会:“你多久没剪头了?我给你剪吧?”
奚野的目光充满着不信任。
“我的头就是我自己剪的,”季言礼据理力争,“还有以禾的头和我妈的头。”
奚野小声嘟囔:“难怪都丑得很相似……”
季言礼:“???”
季言礼:“你再说一遍?”
最后在学长的威逼没有利诱之下,因为脚受伤了无处逃生,奚野被白色的毛巾勒住了咽喉,面前架着镜子,季言礼抄着一把明显只是普通厨房用品的剪刀对着他的头比划:“这么短可以么?”
奚野自暴自弃道:“都行吧,主要是看脸。”
“你本来的发型乱得跟鸡窝一样!你还嫌弃我?”
“……那是我做的造型,给我理发的是巴黎留学回来的美发设计师,剪一次五位数。”
“一点都不干净清爽,你还是个学生。”
“学长,求你了好么,别给我剪成板寸。”
“板寸有什么不好……”
“不洗头直接剪吗!草他妈的,你一刀下去都剪平了!我真的忍不了了!”
“你别乱动!给你剪头比以禾还难!”
……
最后奚野放弃挣扎,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一副生死由天老子已死有事烧纸的模样,眼底下是深重的黑眼圈,像是累得很久没有合眼睡觉了。
冰冷的剪刀贴着他的额头缓缓移动,季言礼俯身在他头顶,全神贯注,屏着呼吸,身上带着好闻的清香,柔软的手心扶着他的脸。
奚野迷迷糊糊地想,算了,丑就丑吧,他也认了。
不知道季家的剪头程序出自哪个星球,季言礼剪完头以后翻箱倒柜找出一个大桶让他抱着,然后烧开水冲凉水给他洗头,奚野说他自己不能洗吗,季言礼说可以,但你要保证脚不沾地不能碰水,我想看看你怎么洗。
季言礼太事儿了,奚野只能抱着桶低着头,听到耳畔搅动的哗啦啦的水声,季言礼伸手试了试温度,然后用小盆一点点往他头上浇水,问他烫不烫,过一会往他头上挤了点凉凉的洗发水,温度正好的水流间,纤细的手指搓出细腻柔软的泡泡。
“我给你抓抓头,晚上就能睡得很好。”季言礼声音轻轻的,像是浮在水面上的纸船。
洗完以后,季言礼又想办法找了个多排插座,拖了长长的线,举着吹风机给他吹头,奚野的黑发在炽热的风里乱飞一气,季言礼耐心地一点点把头发拨松拨散。
奚野沉默地看着镜子,镜子里的头发果然短了很多,符合校规,利落干练,层次分明,碎发遮在浓密锋利的眉毛上,衬得眼睛黑漆漆的,显得比原先的发型乖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