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来自于家人的、还是朋友的温暖,都不会存在于傅骁的日常生活中。
这一点和方清野其实很像,他们都是孤独的人。
但是方清野有姐姐,也有许多时常在一起的朋友。他家像个中转站,除了裴佳年会来,三不五时地还有别的朋友来住。他自己本身也会寻找排解的办法。
而傅骁只有工作而已。
内心的富足是再多的物质都无法替代的,方清野时常觉得自己孤独,所以渴望永恒的陪伴,傅骁大概也是一样。
“这种病不会遗传。”傅骁忽然再次开口,“我检查过了。”
方清野被吓了一跳,无奈地说:“你怎么忽然说这个啊,我根本没想过这种问题。”
“我想过。”傅骁告诉他,“所以告诉你。”
方清野眨了眨眼睛:“那,我们现在是还要把双方家庭的遗传病史都告诉对方吗?”
傅骁:“嗯?”
方清野一本正经:“我先告诉你哦,我有祖传的起床困难症,祖传的DDL拖延症,间歇性懒癌,都是晚期,治不好的那种。”
傅骁好像笑了一下。
声音很短促。
方清野第一次听见傅骁的笑声,耳朵发麻,靠过去了一点,睁大眼睛问:“你刚才是在笑吗?”
“是。”傅骁的声音仍有笑意。
方清野也笑了,说:“好想看看你笑起来是什么样子的。”随后实在没忍住,问道,“我听医导说,你的鼻梁上有一颗小痣。”
傅骁怔了两秒,承认了:“是。”
如果方清野下一句就说“我的前任鼻梁上也有一颗痣”,或者直接问“你是不是程鸥”,傅骁觉得自己一定会承认。
但是方清野没有那么问,而是说:“你拆过盲盒吗?”
傅骁:“盲盒?”
话题跳得有点快,他还没跟上。
“是啊。我现在就有一种拆盲盒的感觉。”方清野懒懒地分析给傅骁听,“一边了解你,一边在脑海中勾勒你的样子,但是你到底是什么样子的,就像拆盲盒一样,只有等看到了才会知道。”
人的审美是各不相同的,虽然裴佳年说傅骁长得很一般,医导又说傅骁长得很好看,但这这并不能代表什么,而且,鼻梁上有痣的也大有人在。
两个姓名、经历都不一样的人,或许不能因为这一点关联就说明什么。
傅骁的喉咙有一点硬,他问方清野:“那你想是什么样的?”
“我不知道。”方清野笑眯眯道,“所以有点刺激。”
傅骁抓住了方清野的手,轻轻捏了一下,这次没经过方清野的同意。
好像有很多话想要说,但都没能说出口。
*
回到民宿,谢九言安排的烤肉已经开始了。苏照钓了一上午鱼,这时拎着两条新鲜的活鱼走过来,说要给他们大展身手。
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冒着香气。
屋子里很温暖,壁炉也烧得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宋丝丝因为联系不上方清野,将电话拨打到傅骁的手机上,听说大家都在谢九言的民宿,便让傅骁开了免提。
宋丝丝发挥超强的公关能力,将气氛搅得活跃,大家都七嘴八舌地说话,除了傅骁。
过了一会儿,宋丝丝很直接地问“傅老板是不是又走开了”,傅骁冷淡地插了嘴,说“没有”。
宋丝丝便说:“真难得啊,你竟然没有觉得我们无聊。”
不知怎地,宋丝丝开了个头,大家便都开始吐槽起傅骁这个人平时有多过分。
“我被傅骁伤得最惨的一次,是有一年我和他在一个商务餐会上碰到了。”谢九言说,“打过招呼以后,我在他旁边坐了一个小时,他像刚发现一样,问我怎么还在这里。”
傅骁:“……”
聊这种容易话题其实有些危险,这样的行为太程鸥了,傅骁从前对方清野虽然不至于到这种程度,但处处都有迹可循。
可是,见方清野听着大家说话,脸上挂着淡淡的笑意,傅骁便没阻止他们的吐槽。
宋丝丝叫了苏照的名字:“苏照,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们三个人约好去拜见苏爷爷的战友薛总?”
苏照冷笑:“可他妈太记得了。”
方清野饶有兴趣:“怎么了啊?”
宋丝丝说:“聊完事情以后那位前辈留下我们吃饭。等菜上桌了才知道傅骁已经走了,我打电话给他,问他为什么先走不告诉我们,他说没想过说完正事还需要吃饭。看我们那么想蹭,就让我们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