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不能把事情往那个方向去想。他们还有很多事要做。那种关系也不是常规的和能长久的关系,等到席雨眠去上了大学,接触的女生更多了,朋友之间这种暧昧的占有欲,说不定就会消失了。
尽管他很不愿意有那么一天。可是所有人最后不都得成家吗?难道还有别的选择不成?何况席雨眠还是家里的独生子。
林驿桥实在没办法分清这样的友谊是否已经过界。但既然定义为友谊了,那就希望友谊地久天长吧。现在压住这种不该出现的火热,等到年纪大一些,时间久一点,他们仍能够以朋友的方式相处,那就足够了。
十月、十一月,高二上学期很快就进入了后半程。十一月初时全年级进行了一次期中考试,并且按照文科和理科的成绩各自进行排名。
理科班的年级第一名是林驿桥,杨寻云是年级第四名。席雨眠的成绩升至年级第一百零一名,班级第十六名,正式跻身中上学生行列。
成绩出来那天,全班哗然。不止如此,应该说,全年级哗然。
此前一次或者两次单元考成绩好,有人质疑他是否作弊,但是作弊是不可能把总分作弊到这个程度的。于是大家开始探讨是不是因为席雨眠和林驿桥关系好了,分到了林驿桥考试的运气——并没多少人愿意承认席雨眠是确实付出了很多努力。
有这种想法的很多,但是知道席雨眠的进步和林驿桥关系很大的人也不在少数。毕竟班主任老张几次在班级里没有点名地表扬了同学之间互相帮助共同进步的事情。
高中时期本来人人都盯着自己的排名,很少有人去关注其他同学的排名。席雨眠的排名之所以被关注,一来是因为他原来的排名真的太显眼了,二来是因为他本人从各方面来说名气都挺大。
杂罗中学每次期中考期末考试之后,都会用榜单公布全年级排名。有心人自然会记住第一个和最后一个,当发现最后一个不见的时候,按惯性就会去找。
差不多同一时间,高中数学联赛的成绩出来了,五个人当中有两个人获奖,其中林驿桥获得了一等奖,张兴获得三等奖。
林驿桥的成绩排名非常靠前,进入了省队名单,如果不出意外,可能需要参加明年年初的奥赛冬令营。
这个喜报传回学校以后,班主任张英明找林驿桥谈了一次话。那次谈话中,老张毫无保留地和林驿桥分析了他的将来。
老张告诉林驿桥,他们学校,或者说整个越省,都没有专业搞竞赛的教师队伍,林驿桥能够脱颖而出,只能说是他个人能力非常突出,这样的学生不多见,老张在刚毕业没多久的时候也碰到过这样的一个学生。
老张对林驿桥说了那个师兄的故事。和林驿桥一样,那位师兄入学的时候是全年级第一名,但是他属于数学单科非常非常优秀的学生,可以说他的天份完全不比林驿桥低,可能还要更高。在第一次参加全国数学联赛的时候,他以省里第四名的成绩进入国家奥数冬令营。
此后他就专心搞竞赛了,别的科目几乎就放空了,他希望能通过竞赛取得夏华大学或者帝都大学的免试资格,但是高一他进入冬令营后因为身体出了点岔子的缘故,没有结营就回来了。高二进入冬令营以后,没有获得金牌和银牌,只获得铜牌。高三的冬令营,他再次进入了,但是非但没有进入前60名,也没有获得任何奖牌。
因为没有进入前60名,他就没有得到直接保送夏华大学的资格,没有获得金牌,也就失去了这所学校高考降分录取的机会。这所学校来招推荐免试生的时候,因为其他科目的弱势,他没有被招走。
最后他被推荐免试进入大夏科技大学。但是这所学校与他的理想相差太远了,他想不开。在大学一年级下学期时,他因为精神问题而退学了,至今一直呆在家里。
老张说到这里叹了口气,说:“他是我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学生。假如当时我经验丰富点,和他说清楚搞竞赛的利弊,也许他不至于走上绝路。可我当年也刚毕业,碰到这么个学生,我热血沸腾,就想送他直上青云。
“我做了这么多年班主任,见过不少学生,把将来赌在竞赛上的,首先是真的非常热爱数学,其次是真的要破釜沉舟,家庭也要有给他破釜沉舟的底气。
“我这个学生,家境很贫寒,自尊心也非常强。他放不下,他当年参加高考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剩半年学习完三年六个主科的内容,他是神仙也做不到。他只能走推荐免试这条路。但凡他家境好一些,自尊心不要那么强,一心想上夏华大学的话,可以复读一年再考。可是他没有这个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