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雨眠眼中出来的液体浸湿了林驿桥的头发,好像一世都流不完似的,悲戚的感觉爬上林驿桥的心头,在他的心中钻了一个巨大的空洞,无论多少眼泪往里流,似乎都没办法把它填满。
“你再叫叫我的名字好吗?”
“席雨眠。”
“嗯。”
不知这样过了多久,圈在林驿桥身上的手臂渐渐地没有力量了。林驿桥从席雨眠身上爬起来,拿过煤油灯,照着他,他再次熟睡了。林驿桥执拗地观察着他的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都觉得自己病态了。
他只是喝醉了,明天就醒了。林驿桥一边这样对自己说,一边却又告诉自己:以后不可以让他喝酒了。
当天晚上,林驿桥在席雨眠身边躺着,一只手放在席雨眠的胸口,那是心脏的位置,他能感觉到席雨眠的心脏沉着有力地跳动着,可是好几次,林驿桥睡过去了,指尖的搏动忽然消失,他就惊醒了。
惊醒那一刻的恐慌,就仿佛某个时刻,他经历过这样的消失一般。
到最后一次,林驿桥终于睡着了,他的手从席雨眠的胸口滑落。睡着了以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梦,不知道自己在恐惧什么,梦中是另外一个世界,尽管他一点也记不住,尽管他也不知道梦中到底是不是他自己。
但他知道,他必定没有梦见席雨眠,梦里一定是一个没有席雨眠的世界吧?
第15章 征鸿15
第二天早上,席雨眠跟着林驿桥爬上了他家的后山。后山上有一片橘子林,是林驿桥的父母种的。橘子树长得不太高,也就到席雨眠的胸口左右高度。这个季节橘子树已经开始结果子了,但是还特别的小,又青又硬。
林驿桥告诉席雨眠,再有一个多月,到了中秋节前后,这橘子就会成熟。不过这种品种的橘子就算成熟了也不太黄,果身大部分还是青绿色的,就能吃了。
“到时候是摘了运到城里去卖吗?”
“有人会来收,就看今年果价怎么样了,假如果价太低,就没必要收了,运费都给不起。”
林驿桥告诉席雨眠,有一年果价一斤一两分钱,父母给不起运费,最后果子全都烂了,堕得一地都是。
“那得多心疼啊,养了那么久才成熟的果子。”
“嗯,种果子很辛苦的,尤其是打虫的时候。”
他们站在橘子林外侧,这里是半山腰,往山下看可以看到林厝村,再远一点就是山谷里那片稻田,稻田外是越来越远的群山。
天气还算晴朗,只是天边有些云层聚集。山随着距离变远,颜色逐渐变深,由绿色变为墨绿,最远的山看上去一片黛色,与天边的云模糊了一片。
太阳完全在天上的时候,山里也是热的,此时他们上山了有一会儿,感觉又热又渴,这片橘子林因为树木低矮,都无处乘凉。
“后面有个泉眼,我带你去喝水。”林驿桥用手擦着头上的汗,说。
席雨眠跟着林驿桥穿过这片橘子林,就看到了一处土房子,竟还是两层的,一楼是空的,仿佛吊脚楼那种形制,有一条木梯通上二楼的走廊,走廊一面也是空的,连条栏杆也没有。
“这房子怎么建山坡上?”
“橘子快成熟的时候,我爸妈会住上来看着,免得被人偷了。这是以前看橘子林的人建的房子。”
“这房间是用来住人的呀?”席雨眠指着二楼直接朝向走廊,和楼梯离得很近的那扇房门。
“是啊,现在都没锁呢。”林驿桥带着席雨眠绕过那栋简陋的土房子。他说的泉眼就在房子后面,而且不仅仅是泉眼——从一处泉眼冒出来的水,已经在洼地聚集成一处小水潭了,足有差不多一米二三那么深的水潭。
泉眼在石缝中,林驿桥用手捧着水喝了几口,示意席雨眠也来喝。
席雨眠走到水潭边上,泉眼就在水潭上的石缝里,他踩得太边,喝了一口水后,不知怎么的整个人就滑进水潭里去了。
林驿桥伸手要拉他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席雨眠半个身子都栽水里了。
“哇,这水好凉快啊!”席雨眠的衣服和裤子都湿透了。本来热得不行,一下子泡进凉水里,席雨眠忽然就来精神了。
“这水晒不到太阳,总是挺凉快的。”林驿桥笑着在潭边坐下,“你是不是不想起来了?”
“是啊,在这水里游泳实在太舒服了。”席雨眠把上衣脱了。
林驿桥没料到他忽然脱衣服,转眼间他把裤子和鞋子也脱了甩到岸上,就穿着条内裤。
他的身材非常好,胸肌和腹肌都很鲜明,背阔肌宽阔,连手臂的肌肉都很完美,是非常标准的倒三角体型。席雨眠皮肤很白,属于怎么都晒不黑的类型——林驿桥把脸转到一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