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人,赚钱要紧,成家了就没钱了。”
“服了你了,我看你都钻进钱眼里了。”
“不趁年轻多赚点钱,老了就惨了。”
“老了不有退休金和子女吗?有什么可惨的?”陈亮表示不能理解席雨眠的说法。
席雨眠笑而不语。
他爸爸说,失去了妈妈,觉得生活就像一场噩梦,不管做什么都会想到过去,只要一想起过去,就觉得“现在”好像活在地狱里一样。
他最开始失去一段感情的时候何尝不是这样呢?他在深夜里会流泪,他不能看见和他相关的东西,他把他们之间的信件都锁在了家里抽屉的最深处,八年来都没有打开过一次。他想象他去了帝都,应该早就找到了女朋友——他那么优秀,他配得上更好的人。那个人本也不是喜欢男孩子的,假如不是因为自己,他的人生也是很顺当的,会和陈亮他们一样,渴望结婚生子的。
可是时间久了,他也觉得没什么了,自己一个人过自己的日子挺好的。只是他不能提起和其他什么人亲密接触的兴致,不论男的、女的,他无法想象自己和其他什么人再建立那么密切的联系了。
有一年春天,他经过鹭岛大学一处园林,发现有一树桃花开了,灿烂无比,他忽然想到那首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假如他与他人谈恋爱、结婚、生子,可永远也无法与伴侣发生好像和与那个人之间一样的共鸣和爱恋,那不是一场欺骗吗?
席雨眠跟陈亮说了自己有个亲戚的爸爸想过来找人看病,陈亮就说帮他约个时间,在病房里找他们组的罗教授看病。
“你们科今年招人了吗?”席雨眠想起陈亮抱怨过他们科因为人员满了好几年没招人了,他们组除了实习生,根本没有师弟师妹使唤,他作为年资最低的,总是忙得半死。
“有是有,唉。”
“招人了你怎么这副表情?”
“我们科今年就一个指标,就招了个八年制的博士,我哪敢使唤博士啊?”
“八年制?好像没几家医学院有八年制吧?”
“你说得太对了,你怎么这么了解医学院学制的事情?这个牛人是帝都大学八年制的。我都不知道他是不是脑子有点问题,怎么跑我们医院来了。”
“帝都大学八年制?”席雨眠无意义地重复着这句话,“他是帝都大学八年制毕业的?”
“对呀。帝都申城花城左海,随便哪里医院都由他挑,听主任说,他还是专业第一名,虽然是临床型的博士,在校期间还发了好几篇影响因子很高的文章,我都想不通这种人来我们医院到底干嘛。就我们医院的平台,他能做什么呀?”
“他是本省人吗?”席雨眠的手脚有些冰冷,指尖发麻了。
“是啊,对了,他是杂罗的,那是你老乡啊。”
杂罗人,帝都大学临床八年制,今年毕业,除了那个人还有谁?2001年,帝都大学第一次招收临床医学八年制学生,全省只有一个人考上了帝都大学的临床八年制。
“他入职了没有?”
“没有,还没到科室报到呢。我那天好奇看了一眼他的简历,我的乖乖,我的妈呀,证件照都帅出天际了,不知道真人该长什么样。你说这种人为什么想不开来我们医院?”
“我怎么知道呢?”
“这种人才最应该留帝都大学的附属医院。主任说帝都大学八年制今年是第一届毕业生毕业,人很少,他们可好找工作了,去哪哪抢,多数人还是留在帝都大学的附属医院了。”
“是吧?”
“是啊!我还是不知道他来干嘛的。我们医院小庙子,来了尊大菩萨了。也不知道人家大菩萨干我们这些人干的杂事累事,会不会觉得大材小用。”
第57章 征鸿57
陈亮让张敬后天,也就是7月11日到神经科住院病房,那天刚好周六,罗教授说要到医院看个熟人,陈亮可以顺便带张敬的爸爸给罗教授看病。席雨眠打电话给张敬,跟他说了这件事,张敬表示明天就先带他爸爸到鹭岛住一宿,后天早上直接去找席雨眠带路。
张敬要挂电话的时候,席雨眠忽然问他:“张敬,你最近有没有桥兄的消息?”
他能感觉张敬在电话那头愣住了。
林驿桥这个名字算他和张敬重逢以来的一个禁忌。张敬是个情商特别高的人,他观察过席雨眠是独身,也不对他提起林驿桥,就猜到他俩肯定掰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但年轻人的爱情不总是这样吗?太年轻时的感情,总会死于各种各样的理由。
“去年过年的时候我见过他一次,是在逛街的时候碰到的。他说他还在读书,今年才毕业,没说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