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来啦?”老张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张老师新年好。”
张英明坐在家中客厅的一张高的硬椅子上,还绑着束腰,他站了起来,笑着欢迎他们俩。
二人见他的样子,对视了一眼,林驿桥就说:“张老师,您是不是还得躺着?”
“现在手术过了一个月,不用那么严格躺着,但医生说最好还是躺着。”
“那您就躺着。”席雨眠上前扶着他,“在我们面前您不用装。”
“你这小子话说得不好听。”张英明笑着摇摇头,躺在了沙发上,“那我就躺下了,你们别见怪。”
张英明的妈妈招呼他们俩坐下吃点心,还给他俩泡了茶。他们平时在老张面前就没大没小惯了,也不跟他客气,该喝就喝,该吃就吃。
“席雨眠怎么样?听说你去了温陵念书啦?还习惯不?”
席雨眠看了一眼林驿桥,说:“还行吧。学校管得比较严。”
“那你得好好念书,别辜负了林驿桥天天给你补课的一番苦心。”张英明说。
“他知道的。张老师您在家就好好歇着,我们都挺好的。”林驿桥抢着说。
“你脑子清楚,我不担心,这小子糊涂,我担心。”
席雨眠被老张教训,也不敢说什么。至今为止他都不知道老张知道了多少,为什么要袒护他。
“我,我要谢谢张老师……”席雨眠支支吾吾地。
“谢什么?差点没把我气死了。那还真不用谢,要磕头谢罪。”
席雨眠讷讷无语,林驿桥也不知该说什么,张英明看着他们俩,似乎想问什么,但最后又改口:“林驿桥,班上还好吧?”
“不怎么好。”
“哦,怎么个不好法?”
“都想您想出病了呀。”
张英明笑着摇摇头:“你跟席雨眠在一起久了,也油嘴滑舌了。”
他们跟老张闲聊了会儿,不想打扰他休息,就说要走了。在临走时,老张特意郑重地对他们说:“人生有很多选择,年轻时候的选择很难做到将来都不后悔,但是假如你当前已经做出了选择,就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
席雨眠和林驿桥对视了一下,又看向躺在沙发上的老张。
“你们太小了,觉得有时候没办法顺从自己心意做出最好的选择,不过等你们长大以后会发现,大人说不定比孩子更无奈。”张英明对他俩挥挥手,“快回去吧,别再听老张教训了!希望你们将来能从心所欲,不逾矩。”
席雨眠和林驿桥对张英明挥了挥手,走出他的家门,席雨眠对林驿桥说:“老张是不是知道了?”
林驿桥笑了笑:“老张希望我们从心所欲,不逾矩。”
席雨眠叹了口气:“老张的祝福太美妙了,可孔夫子七十岁才能达到的境界,他希望我们能做到。”
林驿桥低下头,说:“那是因为除了这句话,他也不知道该对我们说什么了。”
林驿桥坐在席雨眠的单车后座上,忽然问:“老张为什么不结婚?”
“听说他以前谈过一个女朋友,但是女朋友家里不同意,她嫁给别人了,老张就再也不提结婚的事情了。”
不结婚对一个男的来说意味着什么呢?大概就意味着不停被人指点,不停被人质疑是不是有毛病吧?女孩子不结婚,也被人说,但最多说她挑剔,说她嫁不出去。男的倘若不结婚,那就是整个人的能力、人格的问题了,甚至还会被人怀疑是不是变态或者有什么身体上的问题。
“老张太专情了吧?”
“听说那个女孩是他刚出来教书时带的学生。学生毕业了回来找他告白。但是女孩考了很好的学校,父母不同意她毕业以后回杂罗跟老张在一起,她前几年毕业了就留在帝都,还结婚了。老张就是等了很多年但是没结果吧。”
“她耽误了老张这么多年时间?”
席雨眠不知该怎么定义耽误这个词,老张和那个女孩谈恋爱,也许也很开心,但可能也背负了很大压力,等她长大,等她毕业,可是也没等来好结果。
“长大了,见的优秀的人多了,自然可以有更多选择,不像在中学里,眼睛只看得见那几个人。”席雨眠说着说着,声音小了下去。
林驿桥感觉到席雨眠有些低落,在后面抱紧他的腰,靠在他背后,说:“可见过太阳的人,心里也只装得下太阳了。你见过天上有两个太阳吗?”
“天上不止有两个太阳,天上有无数恒星。”
“那地球怎么逃离太阳的引力,跑去做别的恒星的行星?”
“这个你要问问霍金。”
“我不认识他,你认识的话介绍我们认识认识?”
席雨眠笑了起来,腹腔的振动从背后穿到林驿桥贴着他身体的脸上,温暖又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