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席雨眠自己选择了沉默,选择了保护林驿桥。杨寻云也做出了同样的选择。可是席雨眠付出的代价比她大多了。
席雨眠在一夜之间失去了他的未来。
杨寻云这几天不去上学,并不是像同学想象的那样,心理有创伤,而是不停地被自己造成了席雨眠被开除这个后果的愧疚感所折磨,以至于没办法去学校。
尽管看到那封信时,她失去了理智,可是仔细一想,那封信席雨眠是放在自己的书包里,而非林驿桥的书包,就像她也曾经在书包里放了好几封根本没有勇气寄给林驿桥的信。
他们俩不过是对同一个人产生了一样的爱慕罢了。假如有人扒开她的书包,把她的情书拿出来念,在大庭广众羞辱她,说她肮脏,那她的反应会不会比席雨眠还过激?
杨寻云被这个结局所折磨,越想就越不敢去上学。她的父母以为她被侵犯未遂导致精神问题,非常担忧地和班主任袁星辰说了这件事。袁星辰就说实在不行就在家休养一段时间,等到下个学期再来上课,毕竟她遇到的可是很严重的事。
这个周日傍晚,杨寻云家中的电话响起了,杨寻云的妈妈接了电话,电话里是个陌生年轻男人的声音:“您好,我找杨寻云。”
“你是谁?”杨寻云的妈妈对男孩的声音非常警惕,她担心那个被开除的男孩还会来纠缠女儿。
“麻烦您转告杨寻云,我是她的同学林驿桥,有件很重要的事找她。”
杨寻云的妈妈无奈,只好去杨寻云的房间叫她:“云,有个叫林驿桥的同学找你,让你接电话。”
杨寻云听到这个消息时,心脏都快从嘴里蹦出来了。林驿桥为什么找她?难道他也是打电话安慰她吗?
她颤抖着手接起了电话。
“喂。”
“你好,杨寻云。”
“你好,林驿桥。”
“你明天来上学吗?”
杨寻云本来还在犹豫不决,这会儿就说:“来的。”
“那好,明天见。”
林驿桥什么都没多说,就把电话挂断了。杨寻云拿着话筒站在那儿,她妈妈听到她讲电话,问她:“怎么回事?”
“啊,这个人是我们年级第一名的学生,他问我明天去不去上课。”
“哦,他是个好孩子吧?”
“嗯,他很好,很好。”
“那你明天……”
“我明天要回去上课了。”
一周来的恐惧和愧疚被一扫而光,席雨眠的将来什么的,转眼又被她丢在脑海的旮旯里了。林驿桥回来了,明天开始,她将看到身边不跟着席雨眠的林驿桥,就像以前那样,想一想似乎也挺好的。
她也许做错了,可是席雨眠作为男孩子,本来就不该对自己的同性好朋友产生那种龌蹉的想法。如今的结局虽然出乎她意料,但也算歪打正着地保护了林驿桥。
尽管她从内心深处,已经相信席雨眠不可能伤害林驿桥了,否则他肯定会为了不被开除说出真相。
她的心情好了起来,唯独忘记了一件事。
第二天,杨寻云来到学校,阔别一周的学校让她感觉有点陌生。然而没有很多人注意到她。快期末考试了,大家并不关心她的去留问题,就像席雨眠被开除,除了在他的迷妹当中引发一次地震之外,经过几天时间,学生们根本就不谈论这件事了。
林驿桥果然回来了,他一个人坐在那张曾经坐了两个人的课桌边上,他的表情和平时没什么差别,看不出很大变化。看到杨寻云进来时,他破天荒地看了她一眼。
杨寻云对林驿桥毫无招架之力,只是被他看了一眼,她就觉得自己快心动过速死亡了。别说林驿桥还在她经过的时候对她说:“杨寻云,课间操前你等我一下。”
课间操时间是第二节 课和第三节课之间,有三十分钟,从列队到开始做操之间大概有十几分钟,那段时间有人甚至可以偷偷跑到校门口买个零食再去操场,也有人逃操,只要不点名,还是很容易混过去的。
杨寻云心不在焉地上了两节课,到了课间操时,别的同学都去出操了,林驿桥就坐在座位上等她。等到班级里除了他们俩一个人也没有时,林驿桥走到她面前,在她的前座,反过来坐下,面对着她。
林驿桥看着她。这是这么久以来,林驿桥第一次正眼看她,杨寻云低着头,浑身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请你告诉我,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杨寻云错愕地抬头看林驿桥,她终于看清了林驿桥的眼神,那是比冰还寒冷的一种眼神,令她感觉不寒而栗。
杨寻云想开口,却说不出话。
“不要紧,有三十分钟时间,你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林驿桥定定地看着她,“你为什么要对所有人说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