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番外(29)
闫宽抬脚踢了小伙计的屁股:“保护个屁,去做饭,包饺子。”
“哦。”小伙计垂头丧脑捧着蒜瓣往厨房走。
“还是我来吧。”詹晨星急忙说道,将身上的围裙又紧了紧。
“让他去,我有话和你说。”闫宽坐在沙发上,伸开了长腿。
小伙计脑子一转,觉得这是闫宽与詹老师要解开误会,冰释前嫌的意思,因而飞快地将詹晨星按在沙发上:“老师,你们聊,我去包饺子,擎好吧你。”
他转身利落地出了客厅,还带上了门。
封闭的空间内,詹晨星瞬间变得局促起来。刚刚的那句“他是我男朋友,你不是!”的话在他脑中四处乱撞、回响惊天,窘得他坐立难安,烧红了脸。
“刚才谢谢你……帮我解围。”声音小得可怜,全然没有詹老师在讲台上的从容气度。
闫宽靠在沙发背上,手指在大腿上轻点。
这是他烦躁的表现。如今两种情绪在他身体中搅缠,厌恶与怜悯,相斥相生,谁也占不了上峰。
“不用谢我,给你解围也不是想帮你。”闫宽声音寡淡,听不出情绪。
“你知道你在谢景天心中分量挺重吧?位置也挺高的。我只是不想让他失望,觉得自己心中完美无缺的老师是个变态。”
“变态”一词脱口,闫宽立时就后悔了,他肉眼可见的旁边人一下子绷紧了身子,神情也由局促变成了哀伤以及无地自容。
“对不起。”詹晨星低着头,语中有着无尽的悲凉。
闫宽手指点在大腿上的频率更快了,他磨了好几次牙才接着说道:“我也不是歧视同性恋,就是……不太接受,更不想你的事情影响到谢景天,他尊敬你,我怕他会……”
“……学我?”詹晨星摇头苦笑,“知道我是同性恋的人都避恐不及,厌恶我、嘲讽我,没道理会……学我。”
烦躁的闫宽忽然很想抽烟,但看到那个优雅且漂亮的围棋盒子时又将烟瘾压了下去。
“我也不和你兜圈子,实话跟你说吧,今天我不请自来,是怕你对谢景天存着什么非分之想。没想到遇到这茬,见你两次好像都是被那人纠缠,就顺手帮了你一把。”
詹晨星抬起头:“两次?”
“嗯。”闫宽也没隐瞒,“上次恰巧见你们在酒吧街……那什么。”
詹晨星脸上轰然炸起了流霞,难堪的神色挡也挡不住。
“怪不得,我总觉得你对我有敌意。”詹晨星自嘲一笑,“你放心,谢景天只是我的学生,我对他没有半点龌龊的心思。我的生活已经够乱的了,我现在最大的祈求就是能有一份清净。”
詹晨星这话闫宽信。
其实詹晨星的气质很干净,人看起来没什么棱角,属于知性温和的一挂。又被一个男人纠缠了十年,想寻一份清净也是情理之中。
“你真被他纠缠十年?”闫宽忽然有点好奇。
詹晨星无奈地将脸掩于手中,“嗯”了一声。
“我不是天生的同性恋,也喜欢过女人,是他掰弯了我。我们上大学的时候在一起了,可毕业之后,他迫于家里的压力以及他想传宗接代的愿望和女人结了婚。”
手掌紧紧地捂在脸上,颤抖的话音从指间泄出,带着詹晨星不堪一击的脆弱。
“他选择了结婚,回归正轨,却一直不放开我。十年了,我搬过九次家,换过十七份工作,可他还是阴魂不散地缠着我,我失去了家人、没有朋友,每当我刚刚觉得稳定下来,身边也有了三五好友的时候,他便会出现将所有都打碎,让我成为朋友眼中的变态,肮脏的同性恋。”
“草!”闫宽抽出烟,将烟盒摔在茶几上,他没有点烟,而紧紧地咬在牙间,“真他妈渣!”
“你这脾气也是窝囊,十年就这么受着?”
“闹过,连死都死过两回。”
詹晨星拉起袖子,腕口露出一支带着晨露的水仙,精细的笔触下面能看出狰狞的疤痕。
“但又有什么用?我自杀被救之后,他离了婚,保证要好好和我在一起,可我的心已经死了,他永远都不懂我不可能再接受他,只认为他的回头便是对我最大的恩赐了。”
“你知道他今天为什么离开得这么快吗?”詹晨星将埋着的脸抬起看向门口,“他接的那个电话应该是代yun机构打来的,他结了婚也没生下儿子,现在正在找国外的机构代yun。”
闫宽终于还是点燃了烟,他抽了一张餐巾纸放在茶几上弹烟灰:“抱歉,心情有点差。”
詹晨星摇摇头:“是我要说抱歉才对,用这些事恶心你。”
闫宽“啧”了一声,觉得有点打脸,虽说这些事确实让他感觉不舒服,可是看着面前软弱可欺的詹晨星也确实厌恶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