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番外(16)
可架不住小伙计求知欲旺盛,频频追问,闫宽也只得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回答,两个人有说有笑,气氛倒也十分融洽。
“坐一会吧。”闫宽指指湖边的长椅,“这椅子一般时候抢不到。”
“为什么?”听了这话,小伙计刚坐到椅子上的屁股又欠了起来。
“情人椅,天天晚上十分紧俏,一座难求。”闫宽在小伙计身边坐下。
小伙计摸摸椅子扶手,眼神突然热烈起来:“哥,你上学哪会儿,和姑娘坐过这里吗?”
闫宽一怔,随即“啧”了一声:“小小年纪,成天想什么呢?”
“到底坐过没有啊?”小伙计眼神热切,如果有尾巴此时已经摇了起来。
“当然坐过啊,”闫宽交叉双手抱头靠在椅背上,“你哥当年可是学校中风云人物,书读得好,球打得棒,爱慕你哥的人从校园南门排到校园北门。”
小伙计哧哧的笑,被闫宽推了一下脑门:“不信啊?”
“信!”小伙计点点头,“别人要是这么说那肯定是吹牛,但是哥你这么说我信!”
闫宽挑挑眉毛,不咸不淡地说了句:“唬谁呢?专挑好听的说。”
“没唬你。”小伙计挠挠头,一副傻相,“哥,你太帅了,我一个男的都觉得你特别帅、特别酷,而且你人又这么好,喜欢你的女生肯定特别多!”
“那又有什么用?到现在不还是孤家寡人。”闫宽下意识的去翻烟,想到这是校园又无奈作罢。
“哥,给你这个。”小伙计从口袋中拿出一支棒棒糖,“含着这个可能就不那么想抽烟了。”
闫宽看着递到面前的棒棒糖,想起了曾经的一个姑娘。那姑娘为了让闫宽戒烟,也准备了很多糖果,只是闫宽心意不坚,最终还是辜负了姑娘的好意。
现在想想那姑娘的面庞在自己记忆中都已经模糊了,像一幅氤氲着湿气的水墨画,看不真切,只觉得缥缈。
闫宽接过棒棒糖,撕开包装放入口中:“怎么贤惠的像小媳妇似的。”
小伙计丝毫不介意闫宽的戏弄,附近没有垃圾桶,他就将糖皮叠好揣到了口袋里:“哥,那些姑娘的眼睛是不是都瞎了,放着你这样一个大帅哥不扑?不过咱也不用着急,我妈说好饭不怕晚,将来你一定能遇到一个特别漂亮,特别优秀,特别爱你的人。”
“你妈说,你还是个宝妈男啊。”
闫宽口上打趣着小伙计,心中却划过一丝怅然。七八年前的自己,坐在这张长椅上,也曾幻想过今后会遇到一个可心的伴侣,拥有一份幸福感情,继而组建一个美满的家庭。可如今看来,只能笑当初的自己太小太天真。在凡情俗事的困扰中,美好的梦想会被一点点被剥下外壳,露出不那么美好,甚至有些丑陋的现实,而这些现实让心中逐渐生不出一点波澜与向往,最终将一切扭曲的观念看做了理所当然。
可此时,闫宽不想打击小伙计,谁都有权利做几年美梦。
“嗯,会的,你也会的。”
蓦地,小伙计的耳尖红了,他别扭地错开目光:“我不急,我要先立业再成家。”
闫宽笑着撸了一把小伙计的头:“有出息,哥支持你。”
他将棒棒糖在口中从左侧推到了右侧,鼓着腮帮子问小伙计:“为什么非得到校园来看看啊?不觉得无聊吗?”
“这不是有点……羡慕吗,挺向往的。”小伙计有点不好意思,“以前我也来过,但……感觉不太好,有点胆怯,太没底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在天空中慢慢换了位置。小伙计看到有几束阳光打在了闫宽身上,他往长椅边上靠了靠,拉闫宽坐到阴影中。
“这回就不一样了,你这个大学生带着我来。”小伙计斟酌了一下用词,“感觉就像是你邀请我来的,我是你可以将你的大学介绍给我的那种朋友。”
小伙计语中的自卑和脆弱直直地击中了闫宽,作为一个身上背负着沉重负担的外乡人,闫宽的自卑与迷茫已经深入骨髓,只是他更善于伪装,善于自饮苦水,不会轻易地向外人坦露自己的脆弱。
有些心疼,不知是心疼小伙计,还是隐忍的自己。
闫宽将口中的棒棒糖慢慢咬碎,荒唐地思量着甜蜜的糖果被咬碎的时候会不会感觉到疼?
“想上大学?”闫宽含着一嘴糖渣子问道。
“啊?没有没有。”小伙计笑得有点落寞,“我读完初中就不读了,哪里有资格上大学。”
闫宽吐出塑料杆,毫不客气地递给小伙计:“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不是上这种大学,是夜大,也学知识,也给文凭,也作数。”
“夜大?”小伙计有点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