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番外(105)
他在看守期间一遍遍的要求见谢景天,但都未曾如愿。小伙计养好了伤,便一切照旧,早出晚归,做着高强度的工作,每天都回避一个问题,闫宽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每天晚上,圣诞树单调的灯光都闪烁着,红黄蓝绿,依次亮起,规律极了。有了这光,小伙计勉强能入睡一会,因而他变成一只驱光的飞蛾,但却连扑火的机会都没有,那光将他隔绝在外,他只能无助的等待,等待别人的恩赐。
这天,圣诞树终于坏了。使用频繁,烧了灯丝。
抹黑蜷在床上的小伙计陷入无边的恐惧,这像是一个预言,又像一个诅咒,让他慌得手机都拿不住了。
这是他在72天之后,第一次给闫宽打电话。
号码烂熟于心,还有快捷按键,是1。
可按下这个键子,足足用了十分钟。
空白的等待期,年轻人做了几次深呼吸,他想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一点,起码不要像个怨妇。
可,电话没接通。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
怎么可能,那是闫宽自己输入的快捷键,记得当时他嬉皮笑脸的说:“这么方便的方式,要记得多给哥打电话啊。”
他们用这种方式,通过很多很多次电话,很多很多次,怎么会错?
小伙计重新输入了完整的11位号码,还是不通。
再拨,不通!再拨,空号!
“肯定是我输错了号码。”
“应该是我记错了号码。”
“我脑子好笨,竟然忘记了哥的号码。”
泪,汹涌的涌了出来。他一遍遍的拨打,一遍遍的找着借口。
最后,电话黑屏,最后一点电也被用尽。
年轻人终于绝望,终于知道那是个永远打不通的电话了。
“闫宽,你个混蛋!”
夜,还很深。
廉价的塑料圣诞树,坏了。
。。。。。。
三个月,91天。闫宽如入海的鲸,杳无音讯。
冬装换成的春装,门前无雪,廊下无冰,青草已经冒出了头。
小伙计蹲在深巷的阴影里,手里夹着一根没点燃的烟,目光放的很远,抬着消瘦的下颌,像刚刚冒尖的青芽。
“没火?”穿着宝蓝色反光夹克的奶奶灰蹲了下来,顺手递上打火机。
“我不吸。”小伙计抬手,拒绝了那束莹蓝色的火光。
“草,不吸夹着烟,装深沉呢。”奶奶灰将烟抛到口中,火机在指间晃了几下耍帅的点燃,“闫哥还没信儿?”
小伙计的身子僵了一下,没说话。
“怂!要是我早杀过去了,是分是和给句痛快话,谁离了谁都能活,何必这样吊着人!”
小伙计垂下眸,看指间的烟,轻笑了一下:“我怂,起码现在我觉得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奶奶灰吐了一口烟,斜睨着他,半晌他将手臂搭在小伙计肩头:“现在竟还有你这样痴情的人?要不,你跟我吧,你生哥待你好,但凡我有一口肉吃,绝不让你喝汤!”
“你收小弟呢?”小伙计将香烟放在鼻子前面闻,“我没兴趣。”
“草,什么小弟,你当我傍家怎么样,啧,也别傍家了,男朋友,怎么样,生哥给你面子吧?”
小伙计斜了一眼巷子口:“庄老板,花总来了。”
“草,哪呢?”奶奶灰吓得一蹦,赶紧抻脖子去看路的尽头,可那里空空荡荡哪有半个人影?
年轻人将烟装回烟盒,站起身,面上带着揶揄:“庄老板,您以后说话的时候掂量掂量,可不是什么玩笑都能开的,这话要是被花总听到,我无所谓,大不了挨一顿教训,可您……”
年轻人摇摇头,意味不明的“啧”了一声。
奶奶灰觉得现在谢景天身上的做派就如闫宽翻版,正在肆无忌惮的取笑自己。
他拿闫宽没辙,还收拾不了一个兔崽子?
奶奶灰撸起袖子刚想立立自己的威严,就听身后传来一声不阴不阳,不咸不淡,半死不活的“老大”。
他打了一个哆嗦,面目“狰狞”的看向小伙计,低声道:“刚才的话不许和花卿尘说,知道吗?”
“怕他?”小伙计同样低声。
“我他妈怕他?”
“怕谁?”小花总走到奶奶灰身后,用手微微扶着他的腰歪脖问道。
奶奶灰别扭的错开身子,有些心虚:“他怕,小谢怕闫宽不回来了。”
“草!”奶奶灰话音刚落就给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子,他懊恼极了,“谢景天,我他妈瞎说的。”
“没事,”小伙计笑着摇摇头,“我就是怕……怕他不回来。”
他转身走出巷子,夕阳将他的影子拉得细长,在一片盎然的春色中显得寂寥又孤独。
“去火车站买票,去他的家乡,去问问他为什么这么久没有音讯?去告诉他自己有多想他!有压力要同他一起扛,有难关要同他一起度过,反正再也不分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