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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28)

保姆替他洗好的衣服,已经挂在衣柜里,他拿出来叠好,放回箱子,把拉链拉起来,在软件上叫了车,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

他把行李箱推到门旁柜子的侧面,走过去打开了门。

杨恪穿着灰色的居家的运动长袖,站在外面。

他应该也是刚刚洗完澡,头发干了,身上不再洋溢车里的那种味道,但神情还是带着酒意,看起来更好接近。

“怎么了?”郁知年问他。

杨恪看了他一会儿,说:“没什么。”

喝了酒的杨恪和平时的他好像是两个物种,虽然两种杨恪的言行举止,都让郁知年摸不着头脑。

郁知年和他面对面站了一会儿,试探着问他:“那晚安?”

“嗯,”杨恪说,“晚安。”

然后便转身离开了,沿着走廊,走向楼梯,回他三楼的房间。

郁知年关上门,头有些痛,弄不清楚杨恪的来意。

他还没坐下,方才预约的司机给他来电话了,说已经到了别墅的大门口。

郁知年去门边拿箱子,边拿边想,他这一次走应该怎样告诉杨恪。

反正他两次离开这里,都狼狈得像在逃命,因为据郁知年了解,杨恪并不需要和他有仪式感的告别。只要说一声便可以。

他提着箱子走下楼,打开了大门,拖着行李箱往外走。

五月的赫市夜里风还很冷,司机的福特车停在大门外,车灯照在铁栏和雕花的石头上,郁知年觉得有点太明亮,很显眼。

司机是名中年男子,穿着看不清颜色的夹克,靠在车门边抽烟,见郁知年出来,把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熄灭了,说:“只有一件行李?”

郁知年说是的,他打开后备箱。

把箱子放进去,还没关上的时候,郁知年听到身后有人叫他。

他回过头去,看见杨恪站在不远的地方。在黑夜里,杨恪看起来仿佛更高了,还是穿着刚才说晚安地睡衣,看着郁知年,走近了两步。

车灯恰好照到他一半的身体,郁知年便看见他一半的脸,也发现杨恪穿着家里的拖鞋。

“你干什么?”杨恪低声问他,以一种近乎疑惑的语气。

郁知年想了一会儿,对杨恪说:“我觉得还是住出去比较好。”

“为什么,”杨恪问,“住在这里有什么问题?”

杨恪脸上没有表情,但是因为他穿得很居家,说话也不像平时一样夹枪带棒,郁知年觉得他看上去简直有点无辜。

“不太好吧,”郁知年说,“房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好,我一直住在这里,像我还想要遗产一样。”

“要遗产有什么不好?”杨恪又问他。

夜风吹过来,司机很安静地站在不远处,没有说话。

福特车后方的柏油道又宽又长,在幽暗的路灯下,像一条静止的黑色河流。

“要遗产好吗?”郁知年反问杨恪。他顿了一下,没能控制好情绪:“难道我每天在这里骚扰你,天天追着你跑,你觉得很好?”

杨恪像是愣了愣,过了几秒,问郁知年:“那你要去追别人?”

郁知年不懂杨恪的逻辑,感觉一头雾水,说:“没有。”

“杨恪,”郁知年看着杨恪,又想到方才杨恪来找他,却什么都没说,觉得这两天的杨恪实在很古怪,想了想,问他,“你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杨恪看着郁知年,过了一会儿,“嗯”了一声。

“怎么了?”郁知年问他。

杨恪还是不说话,就像他要说的东西,令他非常地难以启齿。

郁知年耐心地站着等了一段时间,杨恪还是什么都不说,但又坚持地站在郁知年面前。突然之间,郁知年心里闪过一个很是荒谬的猜测。

从他回来开始,杨恪愿意让他住在家里,且一直在提信托的事,话里话外,好像都十分希望郁知年能够继承这份遗产。以及一些现在看来或许是僵硬的挽留举止,甚至在凌晨从家里出来叫住他,不由得让郁知年想到另一种可能。

郁知年张了张嘴,很慢地问杨恪:“你是不是需要跟我结婚?”

“是你需要钱吗?”郁知年问他。

杨恪沉默地看着他,但是没有反驳,好像允许了郁知年继续说下去。

“如果你需要那笔遗产,我可以和你注册结婚,”郁知年说,“我是说,走一下法律程序。”

“然后和李律师想想办法,看怎么把它转给你,”郁知年看着杨恪的眼睛,小声说,“如果是的话,你不用不好意思跟我说。我不会用这个要挟你什么,那些钱本来就应该是你的。”

“杨恪,”郁知年认真地问他,“你需要吗?”

福特车的司机又抽了一根烟,郁知年闻到了烟味。他的余光看到黑暗里,很淡的、缥缈的烟气,从亮着的橘色烟头飘向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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