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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电(12)

房间排布得很规整,会客区放置的私人物品比郁知年的多一些,沙发旁有个木和玻璃结构的展示架,放奖牌和奖杯,通往卧室的门关着。

“说吧。”杨恪先坐了下来。

郁知年坐到他对面,犹豫着,把方才打过的腹稿说出来:“你知不知道爷爷为什么要资助我?”

杨恪看了他一眼,很直接地说:“不知道。”

“今天晚上,爷爷喝了酒回来,让我去他的书房,坐着看书,陪他工作,”郁知年回忆着,有些艰难地形容,“他说你不陪他,他很孤独,希望我以后可以一直这样陪他。”

杨恪愣了愣,眉头皱了起来。

“然后我回房间,他给我放着一个大红包,”郁知年接着说,“写了纸条,说欢迎我来家里满月。”他问杨恪:“以前还有过和我一样的学生吗?”

“没有,”杨恪回答得很快,“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我能把红包还给他吗?”郁知年迟疑地问,“太多钱了,我不敢收。”

“不能还,他会生气,”杨恪否决,而后看了看郁知年,“给你就拿着呗,红包能有多少钱。”

郁知年没说话,杨恪又想起来似的,说:“哦,忘了你是贫困生。”

说罢,杨恪沉默了,随意地看着虚空,他的面部轮廓、眉毛走向,介于野蛮和温和之间,手搭在沙发扶手上,他的肤色健康,小臂肌肉线条很长,手背上筋微微突起,在暖光中像是油画的局部。

郁知年停了几秒钟,忍不住说:“比我小姨两年工资还要多。”说罢觉得自己像在装可怜,但说出去的话已经收不回来了。

杨恪抬眼看他,没接茬,像是想了想,告诉他:“我爷爷以前没带资助的学生带回家过,也没让我陪过他工作。你不用太紧张,他可能把你当宠物吧,像养小猫小狗。”

“我小时候,他养过一条狗,”杨恪说,“后来不喜欢狗的味道,就送朋友了。你放心,他不虐待宠物。”

郁知年不知该说什么,看着杨恪,最后讷讷地“哦”了一声。

“实在不行,”杨恪说,“你可以报警,我替你作证,他确实不正常。”

郁知年大惊:“我不是这个意思。”

“……”杨恪没什么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两人静了半晌,郁知年叫他名字,说:“杨恪,我能不能要你的手机号?”

杨恪“嗯”了一声,把手机号报给郁知年,看郁知年输入时,他忽然问:“你到底学得怎么样,我看你天天补习,不是拿奖学金么,还补这么多。”

郁知年愣了一下,有点羞愧地为自己辩解:“我有很多课没学过。”

不过杨恪看起来并不是很关心,他说“好吧”,问郁知年还有没有事,没有他要睡了。郁知年便离开了杨恪的房间。

回到自己的房里,郁知年给杨恪发了消息,告诉他“我是郁知年,这是我的号码”,杨恪在第二天回复他“好”。

杨恪高中时常会回复郁知年的短信,后来几乎不回。

不过郁知年能回忆起的好像总是杨恪对他的温柔。

对于第二个问题,“喜欢杨恪什么”,依照郁知年喜爱分析的性格特质,和专业的学术能力,或许能写出一篇庞大的论文。

但简单来说,他觉得他可能喜欢杨恪直接,喜欢杨恪正直,喜欢杨恪自我,也喜欢杨恪不屑于骗他。

第8章 八(2009)

“今天先跟我回学校怎么样,我们几个单身同事在宿舍搞了个电影夜。”八月三十日,傍晚时分,赵司北一面开车,一面轻松地对杨恪说。

他驶出林荫道尽头的铁门,把深宅大院甩在身后,按下按钮打开轿车的天窗,让温和的风灌入车内,产生嘈杂但不让杨恪讨厌的声音。杨恪的余光看见赵司北被风吹得抖动的白色短袖衬衫。

“看什么电影?”杨恪问。

“《后窗》,”赵司北说,又问杨恪,“看不看?”

杨恪说看。

赵司北是杨恪的生父。

据杨恪所知,他出生没多久,母亲便因故去世了。杨忠贇使用他最乐于使用的不正当手段,获得了杨恪的抚养权,而后立刻将赵司北请出了家里,只在每月月底的周末给赵司北一次时长两天的探视机会。

赵司北原本在宁大有一份社会学的教职,是宁大最年轻的副教授,太太逝世后,在杨忠贇的干预下,他不得已离开宁市,接受了隔壁省省会一所重点大学的聘书。

不过每个月,不论晴雨,他都会驱车数百公里,来宁市探视杨恪,就像这天一样。

探视的时长太短,去不了太远的地方,他带杨恪在附近短途游,参观各类展馆,也回过许多次他在新市的家。他家位于大学内,是学校分配的一间有些老旧的宿舍,面积不大,不过布置的整洁温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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