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梧笑着应了，来玩就来玩，也没什么要紧的。

这段时间离年关越来越近，往年越是到年底，徐灏谦越忙，连周梧都很难见到他。今年太阳打西边出来，每周徐灏谦竟然来俱乐部一次——他之前的确在周梧这办了两年的课，可周梧确实没想过有一天他会来上。

上课倒是正经的，周梧牵了甜甜圈出来给他骑，徐灏谦学得很慢，但很安静，学一会儿两人坐在长椅上休息半小时，休息时也算作课时。

周梧有时候出于报恩的心，给老东西放松放松肌肉和肩颈，但到底不像从前一样，可以让徐灏谦枕在膝上，轻轻给他按头了。

又过了几周，到了年二十九，俱乐部正式放假。

周梧家乡偏，得先坐飞机再转火车。他收拾了两个大行李箱出来，齐锐不知怎么和家里闹了别扭，提前了旅游行程，正好可以同行。

“可是你不和家里人一起过年？”周梧检查着另一个箱子的滚轮，“这不太好吧。”

“年年都一起过，麻烦死了，正好躲个清净，师父，你不会嫌弃我吧？我给你买了这个！”齐锐从身后拿出掏出一团淡蓝色的毛绒手套。

周梧说，“没事的，我们那挺好玩的，权当散散心了。”

齐锐弯着眼睛笑，前前后后“师父师父”的喊，冲淡了周梧不少归家前的忐忑。两人站在楼下等车，边随意地聊了起来。

“师父怎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啊？”

“很远吗？”周梧淡淡开口，“原来去英国念书，更加远，其实连当时的我自己都没想到，这一路需要走这么长，这么远。”

齐锐感到一丝不知从哪冒出来的违和感，他总觉得师父告诉他的事里，其实有许多不合理的地方——比如是谁将他带来？留学的一大笔钱又是谁出？为什么定居在这座城市？

当他看到一辆库里南驶入小区的时候，隐隐感到将要面对某种答案。

第27章

“车来了，我们走吧。”周梧拉着两个大行李箱，司机是新面孔小李，帮他放好行李。周梧十分自然，这辆车其实挺旧的，还曾被小时候的他砸过一次，老东西纯粹是坐惯了。

“这是你……？”

“这是我徐叔叔，”周梧简单的为彼此介绍，“这是我同事，齐锐，他过年去想去我们那玩玩，正好一路。”

徐灏谦在车里回应地十分冷淡，齐锐也犯嘀咕，一个姓周一个姓徐，哪门子的叔叔？

“师父，手套是不是正合适，会不会买大了？”上了车，周梧与徐灏谦坐后排，齐锐坐前排，但前者屡屡扭过脑袋，眼睛亮亮地望着周梧。

周梧拿出手套，他手指修长，指节因为刚刚拉行李箱被冻得微微发红，闻言低着脑袋戴手套，大小合适，触感柔软。

“谢谢。”

司机小李望了眼后视镜，默默把空调温度调高了一些。

徐灏谦开口，“衣服带够了吗？”

“嗯，拿了两件羽绒服，”周梧也与他道谢，“谢谢你啊，这么忙还特意来送我去机场。”

“没事儿。要是不够的话，我带了很多衣服，到时候可以穿我的。”齐锐笑嘻嘻地说。

不知道是不是周梧的错觉，他感觉，这车上，气氛有点不对。

老东西比往常更冷了几分，齐锐却是热情过头，称得上变成个小话唠。

“师父，到时候你带我去你小时候长大那森林里看看吧，一定很有意思。”

“好是好，就是不知道现在那有没有开发，变成什么样了。”周梧有些儿怀念。

徐灏谦开口，“不会开发，我们遇到那时，就是保护区了。”

车里的氛围更古怪了。

“什么时候回来？”徐灏谦瞧着那碍眼、廉价的毛绒手套，眉头皱了皱。

“初十左右，难得回去一趟，想多待几天。”

“太好了，咱们可以好好玩了，”齐锐兴奋地抓住他的右手，“师父，咱们差不多同龄，肯定是有很多共同话题和乐趣的！哎，男人啊，年纪一大就无趣……”

徐灏谦从一旁拿过合同，翻了几页——他还没有沦落到要与一个小青年斗嘴的份上。周梧正要回话，见老东西靠过来检查他身上的安全带，表情里有冷冷的警告意味。

周梧搞不明白怎么忽然又惹他生气了。等到了机场，齐锐下车，司机去拿行李，车里一时只有两人。徐灏谦从那页根本没再翻动的合同上抬起头，深深看着他，“你为什么带他回去？”

周梧莫名其妙，“都说了，他是来旅游的，”被这样质问也有些恼怒，“他是我徒弟。”

“是，你徒弟，你朋友，一个接一个。”徐灏谦的话像是从石缝中艰难地蹦出来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