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有蔓草(44)
“我会长高的。”傅羽舒握了握拳头,满脸不服,“我只是还没长大。”
说着,他看向自己的脚尖,继续小声地重复着:“我会长大的。”
“行了,没嘲笑你。”
沈观看见他这副模样只觉得好玩,上手掐了一把他的脸。力道很小,却掐出一道明显的红印。
罪魁祸首对上傅羽舒无辜的眼,轻轻咳了一声,道:“走了,傅小雀。”
这辆属于周妙妙的粉红色小单车,载两个男生也丝毫不吃力。两人从校门口骑出去,一路收获了无数路人的目光洗礼。
沈观目不斜视,悠哉游哉地踏上回家的路。
玉山是义村最高的一座山。听闻早年间有一位诗人路过此处,在玉山小居数年,也留下过几首脍炙人口的诗。只是在大家口口相传中,传闻渐渐失去了它的真实性。
唯一真实的,便是这如画一般的风景。
六月初还不算太热,沈观穿着一件薄衫,身形在骑车的动作中不断显现。
石子路不好走,虽说沈观蹬得很稳,但若是不抓紧车身,遇见难走一点的地方,就容易直接被颠下车。
起初,傅羽舒是抓着后座的横杠的。
但他一抬眼,看见沈观线条流畅的后背,以及腰间紧实的肌肉,忽然改变了主意。
“哥。”他叫道。
“说。”
“我抓不住后座。”傅羽舒软声道,“手疼。”
确实是疼的,捏杠捏久了,手心容易血流不畅,生出一道红色的印子。
恰逢下坡,沈观边点刹边分神回头:“那你抓住我。”
“嗯。”
傅羽舒乖乖地点了点头。
夏日单薄的衣服原本是贴在身上的,抓住衣角就不可避免地蹭到身体。要是干脆抱住沈观的腰还好,但偏偏傅羽舒只抓一个角,走在石子路上一路颠簸,傅羽舒的手指就一路蹭着沈观的腰窝。
既暧昧又让人心痒。
沈观吸气呼气,最终实在是忍不住了:“你抱着我。”
“啊?”傅羽舒眨眨眼,“可是,你不是有洁癖吗?”
“……”沈观无语了一瞬,“对你不洁癖,行了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傅羽舒是故意的,他只是懒得和他计较。要不是骑着车没空,他的手早就拍人脑袋上去了。
但傅羽舒好像很开心。
他轻笑了一声,张开手臂,如愿以偿地环住沈观的腰身。
两个少年滚烫的身体贴在一起,好像比太阳的温度还高,难耐异常。
好在,回家的路并不算太长。
作者有话说:
傅小雀(已黑化)
-
如果上天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说:请给我海星。
如果要在上面加一个数量,我希望是:摩多摩多!
第27章 他在寻求安全感
主干路的岔口分左右两边,右边是傅家。远远看去,烟囱上升起的袅袅炊烟证明柏英正在做饭,并且等待着傅羽舒回家。
车轮压过石子路,在尽头的道路轧出清浅的车辙。
傅羽舒坐在后座,黑沉的眼睛望向的,却不是他回家的方向。
他轻轻扯了扯沈观的衣角:“哥,往左走。”
“?”沈观一顿,连带着动作也停了下来。他双脚撑地,回头再一次确认道:“去左边?”
“嗯。”
傅羽舒点点头,随后便不说话了。
往左走,既不是傅羽舒家的房子,也到不了沈宅。但是,即便是沈观,也知道左边那条路通向的几户人家,其中一家就是陈凯。
80年代的时候,陈凯的爸爸应召国家政策,去沿海城市赚了点钱。回到义村后,就建造了整座大山里唯一的二层小洋楼,气派得很。
沈观隐隐猜测到,傅羽舒想干什么。
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掉转龙头,往左边的岔路走去。
时近傍晚,每家每户都忙着准备晚饭,路上多的是放学回家的学生。
几只蜻蜓沿着低矮的屋檐飞过,在路边随处可见的狗尾巴草上停留片刻,又向远方飞去。
那座二层小洋楼便出现在两人的视野中。
不同于沈宅的清幽古朴,陈家的这栋房子处处都彰显着他家的财大气粗——大红大金的建筑配色,门口伫立着的两座涂漆的石狮子,还有夸张地将房子围得紧密严实的院墙。
陈凯的爸爸就在院中。
他眯着眼躺在一张躺椅上,穿着件白色的无袖背心,俨然是义村中最常见的中年男人的模样。
只是他右边的臂膀上到底是有些不同——那原本应该长着手臂的地方空空如也,只有一团不规则的肉在上面,摇摇欲坠地挂着。
“他早年间在工厂里做事,右手不小心卷进机器里,就成这样了。”傅羽舒说,“后来得到了点赔款,就从沿海回来,窝在这义村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