复合的一百种姿势+番外(139)
凌曜握着手机。还差一个,是应该打电话来关心他的人此刻渺无音信。
他滑着通讯录,指尖在左煜的名字上头徘徊,他犹豫着,指腹轻轻擦过屏幕,好像老天也要帮他一把,手机头一次拥有这样的灵敏度,仅仅蹭了一下就成功了。嘟嘟声响了两下,他慌乱地挂了电话。
这是在干嘛?
凌曜眨眨眼,眼里像藏了沙砾一样动一下刮得他生疼。他环住自己,像要折断一样拼命把自己团起来,像在母体中的婴孩一样,蜷得足够小才能收获安全感。
左煜正在勾考勤表,手机放在办公桌上。他听见震动声,抬眼发现是凌曜打来的,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犹豫之际,电话已经挂断。这种呼入时长看起来像极了误拨。
但依凌曜的性格,绝对做不出误拨这种事。左煜咬着舌尖,难道出了什么事?
他随即想到,成年人了,凌曜都解决不了的事自己这个比他逊了不知道多少辈的人就能解决了?
左煜点头,成功劝服自己。又怕他是真的因为难受遇上了紧急情况,还是在微信里发了个问号。
结果凌曜也回了一个问号,问他什么事。
这种生硬的语气让左煜松了一口气,还能秒回,那就没事咯,继续工作。
凌曜握着手机,掌心发力不断合拢,像要把它捏碎。他就这样睡了过去,潮气染得棉被重达千斤牢牢压在他身上,凌曜挣不开,像陷入梦魇一样蹙了眉头。
在梦境中,他还是停留在两人刻意避而不见的那几年,哪怕他心里实在想得紧,也只戴好耳机埋头看书。
他们的关系一直没放到明面上说,分手之初简语发现两人没了联系还以为他少爷脾气把人气着了,张罗着搞个小聚会解决一下,两边都是拒绝,谁也不说原因,简语都无语了,成年人了还玩绝交傻不傻啊。后来简语也不在两边挑了,线就彻底断了。
左煜说忘了。如果当年主动一点,多问一嘴原因,而不是为了脸面强硬地甩出那些话,结局是不是不一样?
如果这几年,有那么一点点巧合能让再见一面,是不是就能在遗忘之前做些弥补?
但所有的巧合都被他们精心避开,疏远和遗忘似乎是唯一的结果。
左煜的忘,是真的忘了还是以谎言来堵他口的说辞?
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呼吸,凌曜眉头紧锁,捏了拳头,他忽地睁开眼,脸上覆满汗液,呼吸急促,明明是刚从梦中醒来,却像辛劳多日的人一样眼窝深陷。
他拿起手机,已经是下午一点半。请假后,跟他搭档的几位老师发来了关切的消息,凌曜一一回过后,掀开棉被坐了起来。
一股水味蔓延开,拆了被套,将棉芯放到阳台上晒着。又穿着被汗湿透的睡衣进了厨房,思考了一下,决定了自己的午餐。
他从冰箱里拿出午餐肉和番茄。午餐肉用油煎得焦黄,油星贴在上面一颗颗炸开。
番茄切成丁放进锅里翻炒,等它烂成一锅红糊糊后,倒入水煮开。
面条捞出来,就着那锅水烫了青菜,整齐码好后淋入色泽诱人的番茄汤,再铺上午餐肉。
一碗开胃的病号面就做好了。
吃过饭后他窝在沙发上发呆,凌曜对这种停止的状态有些无所适从。看看表,才两点,六中的孩子们刚结束午休。
大脑再次运转时他已经完成了第二次淋浴,凌曜擦净身体,换上干净的衣服,出了门。
当天下午凌曜就重返工作岗位,也许是梦的驱动,他很迫切地想要看到左煜。
王宴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了。办公室里温度极低,衬衣被空调吹得像冰块一样。
王宴盯着他惨白的脸劝了两句,看他精神还好,还能翻阅教案便不再多说。
巡楼这事不能再安排病人去了,王宴关了空调开始巡楼。再回来时抱了一个大风扇,他弯腰插好电,风扇立刻转了起来,微风打在桌子上,吹动了轻盈的纸张。
凌曜怔了一下,想到这是怕他被空调这么一激病情加重,对这种关怀,凌曜冲他露出一个笑脸。
王宴又抛给他两个青绿的橘子,“这么拼,过两年回去带高三?”凌曜笑笑,说:“过两年是该带高三了。”
王宴愣了一下,也笑了。过两年新校区的第一批孩子可不就高三了?
年级组长很少进行调换,除非主动申请,都是一届一届跟着走完。
那柑是皇帝柑,皮薄又紧,很难剥开。凌曜从抽屉里摸了一把小刀,仔细擦拭后,旋着拉开了果皮。
随着拉扯,柔韧的果皮内充盈的汁水泵射开来,凌曜甚至能看见那一小团密集的水汽在半空中散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