渣渣(77)
于是换成喝酒——
他倒是能喝,那忽高忽低地酒量日复一日下来似乎水平稳定了很多,就是时间久了自己也觉得自己快臭了。
不止是身上的味道,还有阒无一物的内心,像是只剩心脏在孤独而腐烂地跳动。
林见在符飞白给的半月之期到期那天收拾好自己,回了符飞白一通电话。
对面秒接,不等林见开口,先是劈里啪啦一顿骂:“操你大爷,你他妈终于肯接电话了?怎么了怕我报警抓你?你做什么亏心事了?还搬家,怎么了真的欠我五十块钱不愿意还?不愿意还老子就不要了呗我缺五十块?他妈的一句话不留,说搬家就搬家,说不接电话就不接电话,回个消息你的指关节会坏死?”
林见深呼吸一口,等符飞白说完,他慢吞吞地报了一个地址。
对面沉默了两秒,似乎在反应。
反应过来之后——
“给老子等着,我立刻过来打你。”
林见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时隔半月第一次见人,哪怕只是见个符飞白,他居然感到很紧张。
他对着镜子看着自己还算齐整的穿着,这放纵的半个月让他脸上多了点肉。
符飞白倒还真是没说假话,很快赶到之后一进门就给林见肩膀上来了一掌,半月没锻炼已经快要退化了的林见被这一掌打的膝盖都弯了一下。
“你他妈到底怎么回事?”但真的说起事来,符飞白还是很认真的。
林见这个状态实在太反常,符飞白当时发现他搬家的时候,吓得差点就要报警了。
林见靠在沙发上,在思考自己要用什么样的语言来讲述自己前段时间遇到的传奇故事。
符飞白像是感觉到了什么,威逼他:“半个月不见,你说话变得磨磨唧唧的。不要组织语言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我得先知道你是个怎么回事。”
林见说话的时候目光有些无处安放,偶尔看向符飞白的眼睛,也会在一秒钟之后迅速移开。
讲话也会中断一秒,然后大脑重新连接,再继续讲。
他语速慢吞吞的,和以前那个行事作风完全不符。
但符飞白暂时放过他表现上的反常,因为林见讲得内容已经足够他生气,他强迫自己把生气按等级分个一二,先重后轻吧,不然合在一起他应该就背过去了。
“公司就这么让出去了?!”符飞白一个对商业完全不通的人,都从林见轻描淡写的描述中把握住重点,已经开始生气了。
“嗯。”林见应。
“名单是你对象……不,名单是那傻逼男的从你这拿走的?”
“应该是……我喝多了的那天晚上,他跟我要,我就给了。”
“这不是你给不给的问题,他要,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符飞白重重一拍茶几,林见看了一眼桌面,幸好还算结实没有裂纹,“你到底怎么回事?你他妈居然在把问题往自己身上揽?你是有病吗?你脑子里卡了头驴?”
“我……”林见的大脑还算轻松,面对这种程度的问题不足以让他大脑无法处理,但他说不出话。
交谈让他感到紧张,一个个大脑准备好的字传输到胸腔就开始颤抖,无法顺利从嗓子里走出来。
“林见,你到底怎么回事?”符飞白面对他现在这个模样,无法暂且搁置第二个生气的点,他觉得林见太不正常了。
就像是遭受了什么非人的虐待,刚从地下室里被救出来的一样。
林见咽了咽口水,他低着头缓了缓,而后开始一个字一个字往出蹦:“我有点……不想说话。”
那小姑娘的阳阳只是被送走。
这里的阳阳才是被抛弃了——第二次了。
被二次抛弃的狗会对世界失去信任。
被二次抛弃的林见……他不想和任何人交谈,说话让他感觉到紧张,他怕自己说错话,怕自己做错事,想不通自己到底哪里出了错,于是跌进了死胡同。结果是怕说错话就干脆不说,怕做错事就干脆不做。
他对社交感到恐惧。
林见的手机屏幕亮了,他低着头没看见。
但符飞白看到了,屏幕上是一个陌生号码,符飞白摸了摸他后背,笑道:“你就是这样错过我电话的是吧?”
林见抬头看了一眼,牵强地笑了一下。
“行,你不想说话,我替你接。”
等不及林见阻止,符飞白已经手快地接通了电话,隐约看到通话开始计算时间,变成00:01的那一刻,林见彻底闭了嘴。
“喂?哪位?”
电话对面不知问了什么,符飞白回答:“是林见的手机,他不太方便接,你有事就说,我转告他。”
起初符飞白语气还算正常,下一秒,他突然拐了个调,脸色阴沉地能滴出水,声音也骤然降温,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