锚点(53)
“是的。”画外音说。
“那个警察活着吗?”黄恬惜问。
“这个录像就是给他看的。”画外音说。
“啊,这样。”黄恬惜调整坐姿,特意坐得笔直挺拔,她看向镜头,“你好,警察叔叔。”
祁阔没绷住笑出声:“警察叔叔。”
严朗:“……”
“谢谢你。”黄恬惜局促又真诚地说。
纵使隔着屏幕,严朗也有点不好意思地低头。
祁阔伸手捏捏严朗的耳朵,真是容易害羞的大狼狗,一句真挚的谢谢就能惹得他找个地缝钻进去。
“继续看吗,后面还有九号和十号的影像。”祁阔说。
“要看。”严朗说,“应该也没什么特别重要的内容。”
“是的。”祁阔说,“看看吧,也许有用。”
锚点九号是一名六十多岁的大爷,他坐下,双手握住引导员递来的纸杯,吸溜一口茶,说:“找我什么事?”
“您还记得去年端午节上午发生的事情吗?”引导员问。
“去年端午节上午?”大爷挠挠头,“啊……我记得,我追了一上午阿毛。”
“阿毛?”引导员问。
“我儿子给我买的一条狗,这么高,这么长。”大爷比划道,“他说这狗叫什么来着,哈……哈士奇!”
“他工作忙,这狗待在家闹腾,他养了两个月实在受不了,就带回来给我养。”大爷说,“我儿子说这狗要天天遛,上午一次下午一次,正好我平时喜欢锻炼身体,想着养条狗也没什么。”
“谁知道这狗,就离谱。”大爷拍大腿,“它太大了,我拽不住它。那天上午它看到一只小黄猫,吭哧吭哧追上去,差点把我拽倒。”
“是指去年端午节那天?”引导员问。
“对,就那天,它蹿到一个外国小伙子身上。”大爷说,“那个外国人一头白发,看脸是个小伙子,脸细溜溜的一条,像被门挤过。”大爷边说边比划,硬是把冷静的引导员逗笑。
“那个人怎么说?”引导员问。
“我那狗有八十多斤,又肥又壮,撞到那个外国人身上,他纹丝儿不动。”大爷特地强调儿化音,“我一个劲儿给人道歉,吓得我啊。”
“然后人家没说话,摆摆手走了。”大爷说,“我把我家傻狗训了一顿,它不太服气的样子。”
“你在哪里遇到的外国人?”引导员问。
“我住在机场旁边,平时遛狗也是往机场方向走。”大爷说,“快到机场了吧,在机场高速的一个岔路,往里面走没有路,是一片绿化带。”
“唉,可惜了我的傻狗。”大爷叹气,“它去年冬天走丢了,再没回来。”
“绿化带?”严朗肩膀撞了下祁阔,“你那有延宁机场的地图吗?”
“有。”祁阔说,他摁下录像暂停键,打开手环调出地图,投射到空中,“机场高速的岔路口……我找找。”
“大爷撞见的外国人应该就是Isaiah,他的相貌非常好认,银灰发,窄脸。”严朗说,“绿化带里出现一个外国人,这本身就足够可疑。”
“这里。”祁阔将地图放大再放大,指着距离T3航站楼不远的一处树林,那里从高速路延伸出一个未修完搁置的岔路口,他的手指顺着岔路口的树林带向上滑到T3航站楼,“这里距离航站楼只有一公里半。”
“他出现在那里是为了潜入航站楼。”严朗说,“他不知道用什么方法避过了国安局的检查,上到楼顶。”
“不知道他躲没躲过病毒。”祁阔说。
“大爷后面还有话要说吗?”严朗问。
祁阔摁下播放键,画面里的大爷说:“这场病挺邪门,我儿子年前走的。”他愉快的情绪低落下去,塌下肩膀,抬手抹抹眼睛,“留我一个老头子,如果能交换,我愿意代替我儿子走。”
“年轻人才能创造未来,我这都退休的人了。”大爷说,“有什么用呢?”
引导员干巴巴地安慰:“会好的。”
“会好的,快点好起来吧。”大爷说,“我还要去找我的狗呢。”
第34章 故事会(二)
“快点好起来吧。”严朗重复一遍大爷的话,他转头看祁阔,“我什么时候能回到过去?”
“设备调试需要半个月。”祁阔说,“就快了。”
严朗站起身,抻个懒腰,问祁阔:“我出去接杯水,你想喝什么?”
“豆浆。”祁阔说,“食堂有。”
“好。”严朗走出放映室,约莫两分钟,他端着两个玻璃杯走进来,一杯豆浆一杯纯净水,递给祁阔一杯,“我给你加了一勺糖。”
祁阔喝一口豆浆,严朗挤坐在他身边,问:“甜吗?”
“甜。”祁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