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37)
坐在柜子上和大肠对视了一会,我想了想说:“你会吃鱼吗?”
大肠朝我危险地吐了吐信子。
“看你那个身板也吞不下。”
我拍了拍手,试图用画册小心翼翼地把它推回到蛇笼里,却被它一口咬在拇指指节上。肌肉反射让我差点用力把它扔出去,最后想到这是棠翎的心肝还是作了罢。
然后我跑到对街的花鸟市场,赶在关市的最后几秒买下了两盆仙人掌和四条鹤顶红。
那鱼吸引我主要是因为它们脑袋顶上那大红头套,总让我想起了费城住家的小儿子,从高一开始他从派对回家就会戴一个红色爆炸头套,美国妈每次都说他磕了药要给他做尿检,被质疑的时候他就这么张着嘴巴,一副蠢样,和这金鱼一模一样。
可没想到上楼时我怀里的仙人掌把塑料袋扎破了,顿时水流飞溅,我飞奔着回了家,这才想起还忘记买缸了,万般无奈下只好把金鱼倒进了盥洗盆泡着。
我弯起眼盘腿坐在洗漱台上,欣赏劳动成果,满心都想着棠翎回来后会不会抱抱我说我乖。
而这满腔兴奋一层层地被时针磨掉,我实实在在地,什么也没做的等到了快十点。
棠翎很少接我电话,所以我一般会发消息给他,可如今消息也不回,我不得不出此下策,谁料电话竟也打不通。
我慌了神。
想也没想地,我拽下塑胶手套冲到画室去了,灯光澄亮,可里面也没有棠翎。
找完一整圈正碰上放学的学生谈论着风云人物棠老师,我没想到他们平时那样恭敬原来私底下竟也是这样。
“清美造型好low啊……不知道棠翎怎么想的,真那么牛逼怎么不去考清美的设计?”
“陈校不是说他文化课快六百吗,估计是占着这个擦边儿进的吧,本来也没什么天赋。”
“而且一直都就靠他那张嘴说,谁知道到底考没考上!”
我搬了把凳子放在他们中间,坐了下来:“他考不上你们考得上?”
那女生耸了耸眉眼,朝我凑近了些:“真理啊,你念那学校,柯什么的,平时都教什么啊?”
“我哪儿知道。”我答道,“没去读。”
一群小鬼又颇怪异地朝我挤眉弄眼,最终才憋出一句:“……你也杀人啊?”
“滚你们妈的。”我认真道,“下次再没事做在这里乱嚼别人舌根,我先把你们杀了。”
女班主任又一脸春风地进了门来,那群小孩就像见到了救星似的软耷耷地叫着她的名字,还朝她检举我的威胁独白。
我向来不爱和她多打交道,多看她一眼我感觉我眼眶里都淌的出醋来。
我言简意赅:“小棠表哥呢?”
对外我总是声称棠翎是我表哥,也不知道为何棠翎从来没有反驳过。
女班主任先是没答复我,而是先按照规程把学生送离画室,好一会才回到教室关灯:“他今天没来。”
我感觉我的脸一定青了,二话不说地站起来就要走,却被她一下拦住。
“你是不是和棠翎有那种关系?”
我突然乐了:“哪种?”
“……去海湾写生的晚上他突然和我说算了。”她慢慢道,“他说因为邻床睡了只狗崽子,到时候闻到味道一定会大做文章,很吵,很麻烦……后来我才知道那邻床好像就是你。”
“操,我就知道那味道是你身上的!”我急道,“我当时还在怀疑棠翎是和那个农家乐老板娘。”
她哀哀怨怨地抬眸望了我一眼:“我就想说,别把自己玩进去了。”
“分享通关心得啊?”我凑近她,“我乐意。”
她仍然温声细语:“小于,我是认真的,他从来不把这里的人当回事的。非要说,我觉得陈哥的妹妹说不定才算得上半个,可他们认识了四年还多,你们呢?我从没见过这种人,你说他冷漠,可他常常对人很好,你指责他没心没肺,可从一开始他也没有承诺过什么。”
“一年前他是被陈哥的妹妹带回白玛的。那女孩叫陈无眠,岛上人都多少认识,当时在我们高中还是很出名的。高一高二吧,那时候就有摄影师专门跑到岛上找她拍写真、拍文艺短片,所以她高中都没念完就跑去北京了,说要当大明星。可能明星没那么好做,后来大家才知道她居然去做那种事了……我们那时候以为棠翎是她领回来的男朋友,后来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什么也没有。”她顿了顿,“可这事发生在他们身上就更加奇怪,不是吗?两个随便的人碰一起可一点不随便,何况陈无眠总说她要死要活地爱着棠翎。”
她好像陷入回忆:“你可以明显感觉到,有一种气氛在他们之间是不一样的,别人一点插不进去,就像一种更超脱的紧密联系。他们都不爱对别人说起自己,所以曾经发生在他们身上的事好像就只剩下彼此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