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雀里+番外(29)
他扇形的长睫在月下投出清浅的影子,眉头也松开,眼皮被酒精烧成浅红,实在是……漂亮过头了。
我觉得我就像学校里千辛万苦把女神约出来的屌丝。
我捻了捻他干枯的发尾,见他毫无反应,又终于鼓起勇气去戳了戳他的脸,是他笑起来时梨涡在的位置。
台上花旦踩的小生的步子,一震蓝袖念道,英台不是女儿身,因何耳上有环痕。
听着那句戏文的时候我正好看见棠翎薄软的耳垂上有一颗细洞,却也记不清他是不是两边都有。
本来我在努力克制,想要让自己不再想这件事,可心里就跟猫挠似的,总是想确定一个答案。等我扶住棠翎后颈想要瞧另一边时,他却轻轻睁开了眼。
对上他无波的眼时,我的心一下漏掉一整拍。
“你,你没睡着啊……”
棠翎没有说话,只是用那一双今夜格外迷离的眼静静地盯着我。
我被他看得脸颊发烫,下意识用沙冰杯子镇了镇脸。
他突然伸手,缓缓摩挲我的鬓边,指腹灼热,打着圈地抚过我的耳郭。
我颤巍巍地握住他的手腕,低首往他掌心里埋。
棠翎微抿着唇,手指抹过我的眼梢,再揉着我的下唇,力度不轻不重。
然后他用修长的指拈起一枚粉圆往我嘴里放,两只手指伸进来暧昧地拖过舌面,口腔的炽热让他的存在分外鲜明。不知道是不是裹着的甜酒熔断了我的神经,我就这么含住了他的指尖,犬齿在他薄薄的皮肤上缓慢磨蹭,冰碴在我筘逡義臨灞烏絲劉流紦鍶羓唇角融化,淌下了甜腻的水。
棠翎轻刮我的上颚,我痒得低叫出声,却还是抬起舌面贴住了他。他退出的时候我甚至还咬了一下,一种无效的强制挽留。
大脑逐渐缺氧是我判定欲情是否萌发的标准。
我相信很多人做起爱来和交差没差,可好像无论棠翎对我做什么我都能感到一种原始的性冲动,我不知道我怎么了。
每当他看着我,我开始觉得一切变得湿润,一切都是湿润,我的嘴,棠翎的眼,半化的凤梨冰,阳台上滴水的内裤,白玛的热带晚风。
慢慢地,他收回视线,阖眼倒在椅子上,食指跟着台上的鼓点轻敲。
裤裆又蓬发,弄得我不敢再动作,还听见台上梁山伯叹道“我从此不敢看观音”。
现在我倒是觉得,无论棠翎是不是菩萨我都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了。
我们就这么诡异地听了一会儿戏,久到我以为他又睡着了。
“于真理,我讨厌喝醉酒……”棠翎慢慢开口道,“我觉得我今晚脑子停转了。”
“没关系。”我含糊答道,“就这样吧,你给它放个假。”
他今晚讲得最多的字眼就是“讨厌”,衬得他很像个爱憎分明的小孩,我觉得这样的棠翎可爱到可憎。
棠翎仰头笑了一下:“你知道在自由国看见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我张着嘴看他,心跳快让我听不见他说话。
“我在想,好眼熟,他好像是蓝莲花新来的那个游手好闲的小店员。”棠翎道,“然后我又记起来,在那之前我站在蓝莲花外面的时候在想,好眼熟,他好像是坐着最后一班渡轮来岛上然后对着海骂‘都是狗屎’的神经病。”
“我还以为自由国是第一次见。”我有点晕头转向,“……你居然记得住我。”
“好记。皮肤白,头发很黑很顺,说话带些北方调,眼尾垂得厉害。”
我害臊地埋进他的手臂:“我小时候被人叫流氓兔……”
棠翎摸宠物那样揉了揉我后勺的发,然后说了句:“于真理,疼不疼?”
他又补一句:“膝盖疼不疼?”
我诚实地摇头,末了反应过来又无耻地大力点头:“痛死了。”
棠翎悠悠地起身蹲在我椅子前,我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他好像是想背我。
我心想棠翎的脑子可能真的停转了,明明刚刚我们都差点跟着舞狮队环岛竞走了。
把头放在棠翎颈窝的话,刚好能看见海上的月亮。白玛很大方,擅于招待来客,连这里的日月都比其他地方大得多。
他家更近,所以我说一道回他家去好了,然后我们倒在同一张床上。睡眠也断断续续,床头闪过两次亮光,我迷蒙着眼爬起来看了看,是他的手机屏幕。
屏幕上赫然弹出来两条微信消息,都来自同一个人,我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棠翎甚至都没有给他写备注。
一条是“是我对不起你”,另一条是“这么久了也闹够了,我会叫人来接你回去”。
我又想起那条明盏盏的跨海大桥,心就像是被狠握了一下,我转身抱住棠翎,好像我少看他一眼他就会像烟一样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