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驯(215)
“...行。”杨天也站了起来,凑到裴延桌前,“你剧本前几天不是出了一稿了吗,突然这么激动不会是来了什么新灵感要大改吧。”
众所周知,拍戏中最恐怖的就是准备得好好的,突然导演/编剧/投资方跳出来神秘兮兮道:我有个新的想法。
新想法好不好很难讲,但肯定会把原先的进度打得鸡飞狗跳。
杨天有些担忧。
“不是。”裴延淡定地敲着键盘,边打还边删删减减。
“那你是?”杨天有些好奇。
“我突然想起来上次你以为我在给周达非写贺辞。”裴延若无其事道,“我觉得我需要写一个。”
“.........”
杨天离开了。
裴延的写作能力不错,一份贺辞对他来说很快就能写完。他写的时候,脑海里想的却是当年金翎奖后,他强迫周达非来参加的那次庆功宴。
周达非来得不情不愿,又做家教又帮女生打架,还把自己打进了派出所。
这么一通下来,这小土匪还借口说自己是因为写贺辞才迟到的。
尽管周达非的那篇贺辞通篇全是口是心非的鬼扯,但裴延写的这篇却是真情实感的。
他第一次想对周达非说:你一定会成为最好的导演,我们都要等到那一天。
裴延花费了宝贵的一个晚上的时间写了篇能拿去参加作文比赛的贺辞,写完却有些迷茫。
他有周达非的微信,却不敢发给周达非看。
并不是他耻于表达自己的爱意,而是他不想让周达非误以为自己又要捆着他。
思前想后,裴延想到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闫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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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晚上,周达非和往常一样,改简历和策划案到午夜。
他有些饿,到厨房拿唯一的一口小锅煮了碗泡面。煮完他直接端着锅坐到茶几前的地上,正吹着热气等它凉下来的时候,忽然收到了闫尤的微信。
闫尤:[贺辞.doc]
周大肥:[...??]
闫尤:[为了恭喜你获得青年电影节最佳影片,我特地写了篇贺辞。]
闫尤:[我也就一般优秀啦.jpg]
“.........”
周达非都不用点开看就知道其中必有蹊跷。
因为闫尤早在他刚拿奖那几天就祝贺过了,神经病才会过了段时间又突然跑出来写贺辞。
但出于礼貌,周达非还是点开看了一遍。贺辞比他想象得要长,写得还挺好。
周大肥:[这是你写的?]
闫尤:[......嗯、]
周大肥:[你表哥写的吧。]
闫尤:[弱小可怜又无助.jpg]
周达非这一刻的感觉很复杂,复杂到他自己都不清楚这种感觉里哪些是真实的哪些是自我欺骗。
周达非已经脱离裴延将近一年。起初,他担心过裴延没多久便会故态复萌,又想办法给他添堵;但是没有。
裴延就像真的跟他毫无关系一样,再也没有出现过。周达非偶尔想起从前,都会觉得极不真实。
而就在裴延已经重新变成一个离周达非极其遥远的人之后,他又忽然出现了。
并且是以这样一种克制的方式。
闫尤:[你就假装没看出来嘛,,]
闫尤:[裹紧我的小被子.jpg]
周大肥:[坦白说,我不觉得你表哥真的相信你能蒙混过关。]
闫尤:[。]
周大肥:[你替我谢谢他。]
周达非想起他当年胡扯的一篇给裴延的贺辞,又发了句,
[你跟他说,我们扯平了。]
-
电影节之后的道路,比周达非想象得还要更艰难一些。
可能是多少顾及裴延的影响力,主动接触周达非的项目并不怎么多。或者说,靠谱的项目不怎么多。
周达非是个人精,一般聊个三句他就能大致摸清对方的动机。很显然,大部分联系他的人都是冲着裴延来的。
杀头的买卖有人做,赔钱的买卖没人做。表面上周达非是跟裴延闹翻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会不会还有些联系呢?
就算直接联系没有,间接的呢?
周达非见到的很多人都怀着此种侥幸投机心理,合作内容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正经东西。
因为正规成熟的项目基本会主动规避这些不可控风险。周达非和裴延的关系就是个高度不可控因素,裴延对他手下捧起来却叛逃的人从不手软。
好在,周达非对预料和未曾预料的各种困难都有心理准备。
尽管一直在为长片做准备,但他知道以自己目前的资历和所能调动的资源,想拍个自己的长片是很困难的事。就像从前裴延说的,资金、场地、演员、班底...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去求人。
而电影行业新人层出不穷,奖项也很多,明年、甚至下个月就会长出来新的一茬儿。周达非其实并没有太多时间可以浪费,他等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