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心+番外(118)
不是说恨他吗,不是精明吗,不是连在他身边待着都感到难以忍受吗?
那样冷血无情的你,为什么要留下会影响一辈子的标记?
托眼前这个人的福,宋清远感觉此生从未这么混乱过。
这个Omega,是个面目可憎的骗子,是个完全的矛盾体。他曾经做过肮脏的桃色生意,可和他在一起时却那么青涩;他拿视频来威胁他,他骗他的钱,可那时他明明哭着说很幸福;他说他从没喜欢过他,可即便最后他们闹得无法收场,他这么多年来却一直留着他的标记,把他的存在刻在身体和血液里。
程重安,这么多面而善变的你,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
我承认自己心计不足,玩不过你,所以最自私的报复不过是把你捆在身边,时不时拿往事当作利刃扎你一下,让你知道人心都是一样肉长的,把那份痛一点一点地反饲给你品尝。
到底要多久,你才能坦诚地把面具摘下来,让我看一看我从未见过的你的真面目?
“痛!”
程重安的惊叫把他拉回现实,宋清远恍然回神,垂眼看了看被折磨到几乎失去尊严的Omega,对方的手腕已经被他攥出一圈红痕。
他松开桎梏,准备帮他挣脱最后一层束缚。
起初很顺利,可是程重安像是不能理解发生了什么一样仰起头呆呆看了他一会,忽然用力挣扎起来,又踢又踹,浑身发着抖大喊:“不要!我不要!”
宋清远一时竟然控制不住他:“你说什么?”
“不可以做……对不起,对不起,我不能,”程重安根本说不清楚自己的想法,感觉舌头好像打了个死结,急得要哭出来,“我不能和,我不能和……宋清远……”
“为什么?”宋清远停止了动作,看着他问。
“为什么?因为……因为我坏透了,”程重安微微睁大了泛红的眼睛,没有眼泪流出来,只是目光变得呆滞而僵硬,“我让他难过,往他心里捅刀子,我不能再……我骗他,我什么都骗他……我不配。”
他口齿不清地断断续续说着,努力把话讲清楚,被纠葛对抗的情绪折磨到浑身滚烫。
“安安。”宋清远隐忍地绷紧下颔,英挺的侧脸轮廓仿若刀刻一般。
他低下头,嘴唇微微翕动着,低声问:“安安,我是谁?”
他们的鼻尖都快要触在一起,像一对最甜蜜亲昵的恋人。
“你是……”程重安看着他,嘴唇费力地开开合合,无意义地重复了好几次“你是”。
话已经说不下去,他喘着,迷迷糊糊中克制不住地紧紧贴着宋清远,完全分不出心思再回答他的问题。
“我不是宋清远,所以,”Alpha认真地慢慢把话说完,语气像在哄孩子,“你不用顾虑。”
程重安怔怔的,似乎还有些迷惑,阻拦他的手却慢慢没了力气。
卸掉对方心房中最沉重不堪的枷锁,宋清远修长漂亮的手指轻轻滑落下去。
一个两个,随后眼前哗啦啦迸溅出无数金色的小星星。
应该是很多很多年前,程重安头晕眼花地想,他似乎幻想过这样的画面。
最后不可抑制揪掉宋清远衬衫扣子的他,终于和四年前蜷缩在被窝里梦到宋清远的他完整重合在了一起。
是他,真的一直是他,从开始到结尾,从破碎到完整,只是被碰一碰胳膊,他就已经缴械投降。
等一切平息,抑制剂的效果已经变强许多,程重安身体里的刺激感渐渐消退,变得发虚,一阵冷一阵热。
他流了太多汗,发尾都湿了,累得像毫无防备的初生儿一般蜷缩成一团,单薄的胸口剧烈起伏着。
程重安耳鸣了很长时间。他攥着一枚光滑圆润的纽扣,感觉自己站在生与死的明暗一线之间,心脏咚咚地顶在喉咙口,灵魂轻飘飘悬起来,满腔滚热亟待宣泄。
“我,我喜欢……”他看着宋清远背对着他擦手,忍不住一阵阵打着摆子,满脸绯红地小声告白,眼泪和口水一起流出来,完全是狼狈不堪的痴态,“我一直喜欢你……”
爱慕一个人,到底需要花多久才能用真心说出来?
铁杵磨成针,水滴穿了石,绳索锯断了木头,这个问题的答案,对程重安是整整四年的跨度。
每一个时钟刻度,每一轮四季变换,每一次晴雨交加,都不能作假。
“我是谁?”
程重安眨了眨眼睛,眩晕中,鬓角浸湿了一片:“宋清远。”
“安安。来,”宋清远的声音很温柔,他忽然抬起另一只干净的手轻轻捏住程重安的下巴转向自己,“看这边。”
程重安极度驯服地遵从,他的视线扫过天花板,扫过衣橱和宋清远的脸,对焦了片刻,终于看到黑洞洞的镜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