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黎煦望着墙上其中一幅油画作品,只见是一片被笼罩在乌云下的向日葵花田,而花田上方有扇窗,窗内却是晴空万里。
——《谬论》
是这幅画的名字。
他感觉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这样一幅画。
何试听到自己的导师这么说,下意识看了眼苏黎煦:“诶,说到这个,教授您不知道吧,黎煦身边就有这么个“梵高”啊。”
苏黎煦后背一僵,无语的看了眼何试,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哦?”莫老教授感兴趣问道:“怎么说?”
苏黎煦见导师问了也不好不说:“就是之前我在精神病院时第一个带的患者,他现在是京大美术学院建筑系的学生。”
莫老教授若有所思:“是那个,为了吃糖撒泼打滚的那个小男孩?”
苏黎煦听到这个形容没忍住笑出声:“嗯,是他。”
“哎哟,现在恢复得怎么样啦?能在京大美术学院肯定是很优秀了。”
说到这个苏黎煦稍稍沉默了,他迟疑须臾:“四年前出院后,他就没有再接受任何心理和药物治疗。”
现在付星燃看起来很好,可在他心里付星燃的边缘性人格障碍依旧像是个定/时/炸/弹,不知道什么时候会爆炸。
“没有接受任何治疗了?”莫老教授表情有些凝重:“是怎么回事呢?因为家里原因吗?不对啊,我记得他父亲……”
“因为我。”苏黎煦垂眸轻声道:“我出国后,他不接受除了我之外其他医生的治疗。”
莫老教授忽然想到苏黎煦四年前说要出去深造,回国后又不愿意再进一线工作,难不成这其中有什么事情:“那……你跟他现在?”
苏黎煦的视线落在向日葵油画上,思绪渐远:“我也在想,究竟是不是我哪里没处理好。”
医者难以自医,越是靠近,他越多顾虑。
要承受这样满腔的炙热,全心的依赖,还有坚定不移,问题是他可以吗?他能做得到像付星燃那样喜欢他去喜欢付星燃吗?
这几天因为忙着这个汇报就没让那家伙来家里了,而那家伙也似乎在忙着什么,两人从那天酒后迷醉之后都变得忙碌,忙的时候没时间想,可一停下来又开始想了。
就连看到墙上这幅画都会让他不由自主的想到付星燃。
“黎煦。”
苏黎煦感觉到导师拍了拍自己的肩膀,他转过头。
“有句话说的好,世界上最好的心理医生,是一个有耐心的爱人。”莫老教授慈祥笑道:“你啊,就是太轴。他不看心理医生,那是因为最好的医生就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了,他在你面前能控制的好,情绪稳定,这就是最好的治疗。当然,也不是说不用去进一步做诊断,这个自然是需要的。”
“但是,初步诊断已经在你这里得到结果,结果你心里应该有了吧?毕竟在爱人这个角色之前,你是一名专业的精神科医生,你心里应该判断得出他目前的状态。”
苏黎煦心想,付星燃现在自然是良好的,比刚相遇的时候好了很多,至少被他发现秘密之后就无需要伪装,在他面前简直是放飞自我。
所以他最忧虑的是觉得还不够了解付星燃,也不确定自己能否坚定不移。因为一旦开始他就不能停下,付星燃不会让他停下,会把所有的开关交给他,若是他先后退,付星燃会崩溃。
“而且怕什么,你不能做他的医生,何试还不可以啊?他最合适了。”莫老教授笑着拍了拍何试的手臂:“对吧何医生。”
何试:“……”兜兜转转怎么又有他的事情。
苏黎煦看向何试,这件事自然是他之前就很想请何试帮忙的,只是他之前还不确定付星燃是否能够接受何试,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要这样继续。
何试见苏黎煦看着自己,立马明白了什么意思,他无奈扶额:“不是我不帮啊,得要那家伙乐意才行,只要他乐意,我无所谓,就当作积德了。”
苏黎煦听到何试这么说眉眼渐渐舒展:“真的吗?你愿意帮他?”
“其实帮,重点不在我,而是在你。”何试说道:“他的所有不安,被抛弃感,对我的警惕都是来自于对你的患得患失,他能否在进一步,在你,其他人都不会是最重要的,我的治疗也是辅助作用。他要不要彻底走出来,得看你。”
苏黎煦一想到自己那天晚上竟然会对付星燃做出那样又亲又抱的冲动,他觉得自己不可理喻。
可是那天他喝了酒,也许没完全醉,但却冲动做了说了自己平时不可能做的事情。
他自己是学心理学的,他怎么会不清楚,从精神分析的理论来说,就是意识薄弱,潜意识会进入脑海中,从而本能冲动会比清醒时更多地表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