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勉觉得必须赶紧把这件事妥善处理好,否则继续下去,疯魔的就不只是傅唯一爸妈了。
他上了车,准备还是先送傅唯一回家。
“以后不要再随便说这样的话了,”叶勉把傅唯一送回去,离开前对他说,“你在想什么我能不知道吗?没必要这么做。”
他给傅唯一揉了揉眉心说:“回去好好睡一觉,别胡思乱想,我先走了,上班要迟到了。”
叶勉离开时,傅唯一没有立刻回家,而是默不作声地跟在他后面,直到看着叶勉坐上了出租车才转身往回走。
他满脑子都是那个人,对方跟叶勉并肩坐在台阶上,有说有笑,和自己约好了晚上一起喝酒的叶勉没有等他,而是跟那人在喝啤酒。
傅唯一嫉妒又无力,因为害怕,说了些错话,做了些错事。
他回到家,他妈见他回来了,担心地问昨晚睡得好不好。
他每次出门前都一定要报备自己的去向,人在外面也要隔一阵子就打个电话回来。
“还好。”傅唯一有些脱力地往卧室走,路过他妈时,突然停下脚步问,“如果我哥回来了,你会怎么样?”
原本在收拾屋子的女人愣了一下,然后眼睛又红了。
傅唯一皱皱眉,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算了。”傅唯一丢下这么一句话,回屋了。
叶勉一天上班都不在状态,期间还差点儿捅了娄子。
好不容易熬到下班时间,因为放心不下傅唯一,打了个电话过去。
傅唯一说他回学校了,导师有事找他。
听他这么说,叶勉松了口气,可以安心下班回家了。
他坐地铁回去,之后步行十几分钟到家。
路过便利店门口的时候,他不自觉地往里面看,想看看岑缺在不在,但连个人影都没看见,叶勉又去了楼下的沙县小吃,有几个工地的工人在吃饭,但也没有岑缺。
他想找岑缺聊聊,这两天的事情闹得他心神不宁,总觉得是个心结。
站在沙县小吃门口,往右手边转弯走二百多米就是那个修建地铁的工地,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过去了。
工地这地方,闲人免进,但这个时间没有在施工,门口看管的人都不在。
叶勉走进去,发现工人似乎都休息了,只有三三两两穿着工作服的人走过他身边,奇怪地看着他。
他继续往里走,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岑缺。
工地很乱,叶勉走得毫无头绪。
到处都是灰尘,到处都是钢筋,这是一个他从来没有了解过的世界。
叶勉看见一个手里拿着安全帽的人往外走,赶紧过去问:“你好,请问你认识岑缺吗?”
对方疑惑地打量了他一下:“你找岑缺啊?里面呢,自己去吧。”
这人说完就走了,也没告诉他“里面”是哪个里面。
询问碰壁的叶勉只好继续往里走,路过一排临时搭建的板房,心想,难道岑缺平时就住这儿?
板房连门都没有,站在门口就能把里面看得一览无余,那些简单的床铺和杂乱的生活用品标示着工人们的生活状态。
想起岑缺那张脸,叶勉的心都被揪起来了。
他是为了傅唯一才靠近岑缺,可越是了解就越是心疼这个或许被强行改变了人生的人。
叶勉沿着板房往里走,终于看见了岑缺。
那人坐在地上,一边用帽子扇风一边吃着馒头,旁边放着一瓶水,矿泉水的蓝色标签已经磨得发白,不知道这一个塑料瓶已经用了多久。
叶勉觉得有什么梗在了喉咙里,让他发不出声音。
岑缺吃完馒头,拄着地面站起来,一回身,看见了离他只有几步距离的叶勉。
他愣了一下,戴上安全帽,拧开瓶盖喝了口水。
两人站在尘土飞扬的工地,就那样看着对方,叶勉问:“怎么没出去吃饭?”
岑缺捏了捏矿泉水瓶说:“工资没发。”
第16章
生活是苦的。
这是叶勉听到岑缺说“工资没发”时立刻想到的一句话。
对于他这种从来衣食无忧,这么多年最多是抱怨考试太难、工作太多的人来说,难以想象拮据到不敢多吃饭的日子是什么样的。
干体力活的人,瘦得像脆生生的薄饼,一顿晚饭的构成是干巴巴的馒头和反复利用的矿泉水瓶接的自来水。
叶勉知道,眼前这人跟自己毫无关系,可那股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心疼却真实发生着。
“等会儿还继续开工吗?”
岑缺点点头:“今天要赶工。”
叶勉心里酸得像是有个顽童挤了一斤的柠檬汁然后把他的心脏泡在了里面。
“不能请假吗?”
岑缺看着他,疑惑地一笑。
“我想和你聊聊,”叶勉说,“很重要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