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他很甜+番外(114)
乾帝如今身体每况愈下,一日不如一日,连带着精神也不大好,旨意一道道传出去,竟有时会呈朝令夕改的境况。
举朝上下,人心惶惶。
一国之君若不能平稳安顺的在父子之间过度,那么势必会有一场血战,而朝中动荡,四境必然又会跟着蠢蠢欲动,边关百姓又要饱受战乱之苦,好不容易平息下来的事端被再度挑起,平静的日子重新搅乱。
届时,他们所做的一切,都会成空。
慕容笙已经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跟你走。”
齐诏揉了揉青年皇子鼓鼓的后脑勺,微微一笑,目露鼓励,“殿下可莫要忘了,应承过我的话。”
他怎么可能放心让这个孩子孤身回京都,去进那龙潭虎穴?
“哦……我记得的。”
提及这个,慕容笙情绪蓦然低落下来,回头看了看古襄的方向,神色逐渐凝重。
“先生,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南境虽然危机重重,来这一遭也诸多坎坷,可这到底是他与齐诏定情的地方,即便这情……就只能存留这样短暂的时光。
“别想太多,”回答他的,依旧是那人低沉好听的声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一字一顿的迎面拂来,“我会一直站在殿下身边。”
京都生乱,南境与西境势必得到消息,正观望着,因此严楠必要暂守南境,协助赵老将军一起,护南境安宁。
而容韫亦是跪在慕容笙面前,求慕容笙让他留下来,进军营,弥补胞姐犯下的过错。
慕容笙允了。
没有人应该为他人的行为负责,同样,如果有人愿意,那大抵也是因为——
爱。
慕容笙一行人启程回京都。
只有覆依执意要留下来,谁也拦不住,为此慕容笙发了脾气,要强行带她走。
哪里知道,那个平日里谁也不听、唯独听慕容笙话的少女,居然放倒了他派出去的人,一溜烟跑去祭司祠躲着,死活就是不走。
气的慕容笙要亲入祭司祠逮人。
最后还是被齐诏拦住了。
“我叫鸢娘看着她,不会有事的。”
男人拍了拍他,柔声劝道:“鸢娘性子强硬,做事雷厉风行,她继任大祭司一职,不会如风雅那般优柔寡断,古襄亦是不会出现王室凌驾于祭司祠之上的事情。”
护住一个覆依,还不是什么难事。
被这样劝了一顿,慕容笙才算是勉强停歇,任着那丫头去。
兴许……古襄有她想要的东西。
彼时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做下的这个决定,究竟有多离谱错误。
也不知道,那丫头怎么会有勇气做出那样的事情。
“我总觉得不安。”
回去的路途遥远,纵使一队人加快了速度,还是被一波接着一波的刺客绊住步伐。
“先生……”
马车来回晃动的间隙里,慕容笙聚功力,稳住马车,直到听着外头打斗的声音渐渐消失,方才卸了功力。
他凑过去,贴着齐诏冰冷的身子,紧接着抱住他,亲了亲他的唇角,“我有些怕。”
男人疲倦的睁眼,苍白的手掌动了动,翻过来,覆住他的指尖。
“殿下,别怕,我一直在。”
他们其实都知道,慕容笙指的不是外面的刺客,也不是可能会遇到的生死劫难。
他指的——是未知。
如今才离开浮图,北上不过三四日的光景,就遭了七八波刺客,搅的众人皆是疲惫不堪。
对方派来的人手并不精,更多的意图似乎是拦住他们,而不是致他们于死地。
这一路上,慕容笙神色皆是凝重,眉眼积着焦虑和不安,与来时的运筹帷幄全然不同。
齐诏低低咳着,手掌撑着一侧,稍稍坐起来着,后背倚着柔软的靠垫,慢慢掀开眼帘。
“殿下。”
他瞳孔很黑,目色幽沉,宛若无尽的漩涡,沉沉浮浮的浸下去,“咱们已经在古襄耽搁太久了,倘若乾帝在这段时间薨逝,那么你可知道……会发生什么?”
慕容笙咬了咬唇。
“我知道。”
兄弟阖墙,反目成仇,为了权力将置对方于死地,并且……在京都厮杀,将之堆砌满尸身和鲜血。
“可是先生可有想过,我回去,也只是多添一方势力而已。”
他有些失落的垂下头,握着齐诏的手,细细摩挲他的手背,神色里不由自主就倾泻出不安来。
“那个位子,谁做不都一样吗?”
就算是英明如乾帝,年少时征战四方,肃清朝政,制衡八方,到垂垂老矣时依旧昏聩至死,只爱享乐,不理朝政。
人呐——
其实是这天底下最善变也最无法拿捏的生物。
越临近京都,慕容笙愈发觉得自己陷入了一团迷雾,无论如何都走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