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过去(91)
筱满问男人:“去哪里啊?”
男人大声说:“一个能说话的地方!”
“你要送我花?”
男人又是一阵大笑,握住筱满的手,拉着他走。镜子里那半长头发的男人不停偷看他,筱满被他看得有些头疼,只好对他笑。
“小至,小至!”
走廊上突然有人这么呼唤了好几声。筱满拉着男人进了边上的厕所。
“这是女厕。”男人看着一排隔间说。筱满耸了耸肩,拉着他进了一间隔间,关上了门。男人的手伸进了他的衣服里。
“你穿成这样,今天去哪里面试啊?”
“我不喜欢吃面条。”筱满说。
男人笑着咬了他的肩膀一口,把他转了过去,压在了墙上。墙很冷,筱满打了个激灵,酒醒了大半,跟着就挣了下,要转过去。男人抚摸着他的后背,一只手箍住了他的腰。他的手很热,呼吸潮热。
筱满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声音有些发抖了:”让我转过去……”
男人却压得更用力,筱满又挣了几下,不乐意了:“我说了让我转过去。”
男人低低地笑,浓重的酒气喷在筱满的脖子上。筱满的手肘往后一顶,转过身,一拳打在了男人脸上。男人捂住了鼻子,直瞪着筱满,血从他的指缝里流出来。筱满拉起了裤子就走了出去。他喝得实在有些多了,脑袋很重,浑身无力,脚底虚浮,在走廊上跌跌撞撞地走了几步,一不小心撞到了又一个酒气熏天的男人,这是个壮汉,两胳膊纹身,边上还跟着一群同伴。壮汉揪住了筱满就嚷嚷:“操你妈,走路不看路啊?”
壮汉边上的同伴们还推搡起了筱满。
那镜子里的半长发男人摇摇晃晃,碎成了无数个,掉出了金色的镜框。
筱满一抖,咬牙握紧拳头,瞅准了一个推搡他的男人,扑上去把他压在了地上就打。有人要拉开他,有人来打他,胳膊伸到了他面前,他就咬,脸凑到他面前,他就出拳,他听到呼救的声音,还听到尖叫声,他抓住了两条穿西装的胳膊,又被这两条胳膊反抓住。
他被两个穿西装的高大男人一人一边架住,从后门扔了出去。
下雨了,雨势不大,淅淅沥沥地下着,徒增暑气,更湿,也更热了。
筱满坐在地上,闷闷地喘了几口气,他的脸有些痛,手指关节也隐隐作痛,他揉了揉胳膊,一摸口袋,摸出个空烟盒。他在一个水塘边上看到了半支烟,捡了起来,点上了。他叼着烟爬起来,拍了拍屁股,捂着肿痛的半边脸,找了辆往府北区去的公车,上了车。
公车开过了瑶池,他下了车,府北没在下雨,空气里有泥土的气味,他走进路边的一间超市,在雪柜里挖出了两根压在最下面的盐水棒冰去付钱。收银员拿了盒创口贴出来,筱满摇了摇头,就要了棒冰,恰好三块,花完了他身上的所有钱。
他嘴角才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右眼的眼皮很重,眼睛没法完全睁开了,他拆开了一根棒冰,咬了一小口,盐水刺激到了伤口,他抽了口气,把另外那根没拆的棒冰敷在了右边颧骨上。他拖着步子又往瑶池走了几步,经过百家乐门前时,实在走不动了,在路边坐下了。酒劲上头了,向他的大脑下了死命令,不允许他再动了。
一辆轿车开过来,车灯照得他睁不开眼睛,他低下头,往外啐了口血水。
“筱满!!”
一个女人很干脆地喊了出来。筱满抬头一看,就看到尹妙哉的吉普车停在瑶池楼下,她的车边站着两个人,轿车车灯的余光掠过他们身上,尹妙哉探出个脑袋来和他挥手,那两个站在车边的人都定神望着他。其中一个是戴柔——她已经皱着眉头开始点烟了,另一个是那天他在烧烤店里见过的白t恤男子,他身上还是一件没有任何图案花纹的白t恤。
这三个人或嗔或无奈或……
筱满形容不出白t恤男子看着他时的情绪,他肯定在观察他,研究他,像在阅读什么说明书似的,他似乎试图搞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些什么,但又不在意他经历过什么。他还有些像一个突然获得了新玩具的孩子,既想看一看说明书,好明白这玩具的构造、原理,好知道该如何通过这玩具获得快乐,又想立马丢开说明书,直接去玩,去体验。白t恤男子好像因此陷入了困惑两难的境地了。
筱满被他看得有些想笑。
第十一章 赵尤(上)
赵尤在一队办公室的折叠床上睡了会儿,听到有人进来,便睁开眼睛坐了起来,这就听到詹轩昂说:“田家失窃的赃物列表,证物那里整理好了。”
赵尤伸出手接了几张打印纸过来,粗略扫了一眼,撑着下巴说:“这里面有一张张立的工行卡和驾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