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之竹点了点头，再次强调：“但是我当皇上了。”

席招：“好的。”

算了，等开播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剧情，但他为什么要等开播，难道开播他会看吗。

席招默默想了一下，哑然发现：可能还真会吧。

他又问道：“那你有后宫吗？”

男人的语气过于平静，听不出情绪，让人无法辨认这究竟是出自上一段对话的自然接续，还是老板对自己员工角色定位的再判断过程。不过无论出自哪个，夏之竹的反应永远只会有一个。

他眨着眼睛陷入思索，将自己的每一句台词和细节走位从头到尾挨个字眼扣过去，最后诚实也老实地得出答案：“剧本里没提到。”

他这个样子有点傻，换做别人难免被觉做作，但如果是夏之竹、既然是夏之竹，那么刚才的情态就显得自然又可爱，因为他的的确确就是这样的夏之竹。

席招的眼底忽而带了一丝很浅的笑意，但夏之竹没有留意到。

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的雨幕中。

夏之竹喜欢雨天，他的手机里甚至有一个名为“雨”的相册，里面装满了他在世界各地的下雨天拍的照片。

席先生应该没有注意自己吧。夏之竹悄悄举起手机，尝试着给这场即将结束的太阳雨留下一点被定格的印象。

“夏之竹。”但被发现了。

夏之竹“咔嚓”一下晃了虚焦：“什么，席先生？”

席招若有所思：“你是不是快过生日了？”

刚才的杂志里有段问答提到了他想要的礼物。

他们席家人真是热心肠，夏之竹想。

“是的。”他再一次回答。

席招的反应很平淡：“好。”

“……”夏之竹迟疑地抬起头，“您也要送我生日礼物吗？”

也？

席招平静道：“你想要吗？”

席先生真不愧是大家说的AI成精，凡问必有答，虽然答的可能是另一个问句——但大家不知道的是，只要你接着再问一个问题，就可以获得答案了。

夏之竹：“可以想吗？”

席招眼底淡淡的：“可以试一下。”

快乐的法则是什么？是减少期待。

但是人类对太阳光的追逐是被造物主刻进基因里的渴望，哪怕走出洞穴的一刻意味着要连骨骼都被烧尽成灰，也还是要扑火，至死方休。

夏之竹抿着嘴唇点了点头：“想的。”

太阳雨停了，棉花糖一样的云团来去匆匆地散去，远处有喧嚣人声若隐若现，而后他听见席招“嗯”了一声，说：“那就会有。”

会哭的小孩有糖吃，席先生从来不骗小孩。

但夏之竹不是小孩了，夏之竹也从来不哭。

那也没关系吧。

不会哭的竹子永远都有喜之郎果冻吃。

第14章 “帮我起草一份包……”

剧组的日程表上，夏之竹的杀青戏被安排在了五月底，刚刚好是他生日那一天。

依照剪辑，最后一场戏实际上应当是他出现在剧里的第一幕。

年轻的小书生头戴纱帽下山，心底的仇恨尚未发芽，黑白清明的眼中也没有那些个后来身居帝位的冷漠与无奈。

在初遇男主宁王殿下的通商古道上，身世成谜的少年身着单薄素衣，绢丝泼墨般的漆黑长发被一条发带松松束在身后，他在小茶馆门口抬手撩开挡在面前的半幅轻纱，似是被这繁华闹市吵到了一样微微眯了下眼睛，但又禁不住好奇，歪了歪脑袋，安静地仰起头观察这里与山上截然不同的天光。

六一。

身后忽然有人唤他的名姓，听语气似乎是七年前便已下山入王府侍奉的师兄钟砚。

六一从恍惚中回神。

转过头的特写镜头中，少年的瞳色冷冷清清，但在看清身后是谁后，那静潭一般的眼底倏而荡开笑纹，漆黑的眸中乍然崩开欣喜但自矜的浅色小花。

那是全剧中六一眼中笑意最真的一次，也是夏之竹的第一次一条过。

“卡，祝贺夏之竹杀青。”

何均举着喇叭顿了顿，再开口时已带出笑意：“生日快乐，小夏！”

剧组的气氛一瞬间变得轻松起来，夏之竹摘掉纱帽被众人围在一起，手上不知被谁换了一捧早已备好的花束，助理小郑推着专门定制的翻糖蛋糕从隐蔽处转了出来。

过去的那些龃龉、摩擦，一瞬间被笑声覆盖消弭，人人都来庆贺他，夏之竹被簇拥着走到蛋糕前，嘴角弯弯地抿着，眨着眼睛看大家乱七八糟地为自己唱生日歌。

穿戏服的，没穿戏服的，演员，导演，甚至还有场务……夏之竹记得他们每个人的姓名和长相。

除了处女作《中暑》，他从前演过的那些角色大都不怎么重要，片方图的是流量而非他的演技，没有人在乎他把角色拿捏得是否到位，也很久没有人对他像何均、像各位前辈这样的悉心指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