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晚上也睡不着,解临开始在网上搜索池青以前拍过的作品。
客厅只剩下电视散发出些许荧光。
屏幕上漆黑一片,只有女人哽咽的声音无比清晰地从扬声器里传出来:
“不、不要杀我——”
这是一条漆黑的井道,斑驳生锈的铁网竖在墙角,几米外便是浑浊的下水道污水。
“求你了……求求你放过我……我不想死……”
地面上干涸的血迹被更深的黑暗吞噬,唯一的一点光源,来自男人手里那个手电筒,男人也隐在黑暗中看不清模样,依稀能分辨出他此刻正百无聊赖地蹲着,一双苍白的手像在玩玩具一样,一会儿“咔哒”一声摁下手电筒开关,一会儿又将其关掉。
“咔哒”。
手电筒灯亮的时候那束光直直地打在女人脸上。
说话的是一位蓬头垢面的女人,她撕扯着喊出第一句话之后,第二句话的音量逐渐弱下来。她被绑在墙边,整个人呈‘十’字型,左右两只手都被铁链牢牢拴住,手腕上血迹斑斑,显然已经被关在这里折磨很久。
“我不想死……放过我吧。”
女人的瞳孔被强光照出另一种颜色,她不断摇头,眼眶里流出热泪,声音带上一丝哭腔。
“咔哒”。
手电筒又暗了下去。
之后蹲着的男人才起身从阴影里走出来。
直到他一步步走近了,观众才能看到他惨白的双手,肤色白得似乎能看见蛰伏在底下的淡青色血管,男人身形清瘦,黑色的头发被肤色衬得像浓墨,他很适应这片黑暗。
池青走到女人面前,然后再度蹲下身,“咔哒”,摁亮手电筒。
他腿长,这样在逼仄狭小的空间里蹲着有些费劲。
池青定定地看了女人一会儿,过了会儿,池青伸手抚上她的脸,手指偏移几寸,指腹不经意按在她脖颈处的动脉上。
女人抖得更厉害,嘴里不住地胡言乱语。
池青终于出声:“嘘……别吵。”
他的声音不带任何情绪,配上他的动作,无端让人遍体生寒。
女人浑身止不住地颤栗。
她绝望地从胸腔里发出一声很低的悲鸣:“不……”
此时吊灯晃了晃,光源迁移,一闪而过的光照亮了池青的脸——即使被放大在大银幕上,这张脸也仍旧找不到任何一处死角,那是一张极为漂亮的脸,但眼眶乌黑,眼底发青,他的唇红得像沾过血,看起来像个病人。
“你是不是在想,”池青说,“那天晚归经过巷弄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偏偏是你?”
但这个问题女人至死也得不到回应了。
一把银制小刀轻巧地划开了她的动脉,与温热的喷洒而出的血液形成鲜明对比的,是男人依旧按在她动脉处的、和降临的死亡拥有相近温度的指尖。
……
视频进度条还剩大半。
解临看到这里,将画面暂停,于是画面便停在那双骨节分明的手和不断往外狂飙的血液上。
视频弹幕上,观众纷纷点评这段表演。
画面上飘过满屏文字,乍一眼看过去全是“变态”:
【真变态啊】
【我草,我他妈毛骨悚然】
【又死了一个,这杀了第三个了】
【我感觉他按的是我的颈动脉】
……
有关“变态”的弹幕飘了很久。
解临把这一幕拍下来,给吴志发了过去:你是说这个?
吴志回以一个小人猛力点头表情包。
就这个。
多吓人啊,是那种晚上看了都会做噩梦的级别。
还有那打火机,被他玩得太惊悚,导致吴志今晚连烟都不敢点,光喝酒去了。
吴志内心疯狂吐槽,然而他的好兄弟却和他想得完全不一样。
解临发表观后感,在电话里说:“演得不错啊,挺可爱的,他以前比现在还瘦,看着像个学生,对着镜头也不是很自然,估计是拍摄现场围着的人太多了,他应该不自在,而且井道环境也很乱,难为他在那蹲半天了。”
吴志呆滞:“……可、可爱?”
爸爸,你管这叫可爱?!
吴志真是搞不懂解临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了。
一个话题进行不下去就换一个,吴志还是想把他从家里诓出来:“自从你前两个月来过一趟之后,这家酒吧里不少人还在惦记你,你真不来?”
“不来,”虽然半夜找他聊聊但是聊完之后一点用都没有,解临说,“你自己玩儿吧。”
吴志出奇地愤怒了,他在这辛辛苦苦夜猎,付出许多精力但就是找不到对象,偏偏有些人长得像个男狐狸却从不出手:“仔细想想我认识你那么多年,都没见你谈过对象,你是不是谈恋爱偷偷瞒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