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他们在这片树林里什么也没找到。
坑挖了好几处,能挖的地方都挖了,连死老鼠的尸体都挖出来三两具,就是没有看到医生说的黑色塑料袋和胎儿的残肢。
——“没找到。”有人扬声喊。
——“这里也没有。”第二个人说。
——“我这也是,塑料袋倒是有一只,但是是用来装垃圾的。”第三只射灯光线晃了晃。
“……”
医院负责人站在树林口等他们,他又冷又瘆得慌,搓搓胳膊,时不时地看眼时间。
解临:“走吧,这里发现不了什么,过去找那位大爷唠两句。”
守门大爷见他们过来,知道自己马上可以下班了,语气不太耐烦:“找完了?”
“早跟你们说了——这里什么都没有,你们不信,还来找一遍。”
“可不是么,早跟他们说了,还劳烦您在这陪着站了那么久,确实不像话。”解临十分自然地把自己从“他们”队列里排除,仿佛两个小时前提出再去现场仔细确认一遍的人不是他一样。
闻言,大爷面色有所缓和。
解临又适时道:“大爷,您在这工作多长时间了?”
“快二十年啦,从医院刚开那天我就来了。”
“晚上值班的时候会听见猫叫么?”解临追问。
“没有过,”大爷说,“附近也没有小区,没有人喂养,流浪猫一般不会在我们医院后面扎堆。”
几人搜寻一阵之后回到车上。
有刑警说:“也真是奇怪,找遍了都没有。”
池青坐在后座,看向贴着黑色防窥膜的车窗,在车辆起步之前透过车窗看到窗外那条长街。
医院对面商业街上没几家店,这个时间早已经关门歇业,池青看着看着发现面前的场景格外眼熟——也许是巧合,他们这辆车停的位置正好和SD卡里那张照片的拍摄位置重叠。
当时的张峰正是在这个位置按下快门,那时候的他也并不知道,这是自己离死亡最近的一次。
次日,总局会议室。
人脸案作为一个单独的案件,因为死者的身份和张峰案有牵扯,所以两起案件的现场照片同时在屏幕上放映,左边照片上一颗血淋淋的缺失脸皮的头颅,没有脸皮覆盖的鼻孔像两个黑黝黝的血洞,右边照片上则是张峰坠楼的现场图片。
这两起案件因为特殊的身份牵扯,并在了一起。
“排除一切可能,剩下一种就算不可能也会变成可能,”解临坐在底下,他毫不避讳地直视那两张照片说,“殷宛茹打下来的死胎很可能被人拿走了,张峰身亡的秘密也跟它有关。”说完,他微微侧头,问身边的人,“——很困么?”
比起屏幕上那两张照片,全会议室的目光都集中在解临身边那人身上。
或者更确切地来说,是那人的后脑勺上。
池青正趴在会议室桌上补觉,他和解临两个人坐在会议室里本来就格格不入,他一趴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总局是什么教学小课堂,有“学生”公然当堂睡觉。
昨天晚上他和解临回去已经是凌晨三点多,由于洁癖,池青睡前洗过澡、出去一趟回来还得洗一遍澡,等他收拾完躺上床天都亮了。
偏偏总局会议还开在大早上。
池青没有回答他,会议室里太吵,他趴着半天没睡着。
他也在想,谁会拿?
对方要死胎干什么?
吃胎盘治病?
……
然而解临却误以为他现在烦得很,于是池青才刚开始琢磨,解临的手就像当初他刚搬到这人家对门时那样很轻地覆了上来,捂住了他的耳朵。
会议室里其实并不吵。
这种严肃的环境下,没有人交头接耳,说的都是正事,窗门紧闭,外头走廊上的声音都传不进来。
他也并没有像上次那样失控。
池青忽地睁开眼。
他发现同一个人做同一个动作,效果还能截然不同。
上一次解临做这个动作的时候他觉得安静。
这一次却觉得耳边更吵了,耳边仿佛伴着不知道从哪儿来的嗡鸣声,将他此刻的思绪搅得一团乱。
两起案件并案之后刑警的任务变得繁重起来,要调查两人身边的关系网,还要找出这其中的关联。
“下午都要审谁?”解临没松手,声音放低了问。
刚才在台上负责汇报的刑警翻开手上的工作手册,像报菜名一样地说:“殷宛茹的圈外闺蜜,她是唯一知道殷宛茹怀孕的人,还有死者的室友、经纪人、七大姑八大姨……”
“行,你们先审着吧。”
“啊?”那名刑警一愣,“你不一起吗?”
解临说:“我?我也得去审人。”
刑警摸不着头脑:“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