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这句话不是直接对着她说的,所以她一直没有太在意,但这句话的的确确像暗示般勾起了她某个念头:是啊,她为什么不和这小姑娘私下签呢,这小姑娘不就是嫌价格高了点吗,省下中介费的话她还能给这姑娘便宜点。
“你还记得他长什么样吗?”
“不记得啦——就很普通的一个人,我都没仔细看他脸。”
“身型呢?高矮胖瘦总该记得吧。”季鸣锐插嘴问。
“真不记得,反正一眼看过去没什么特征,就很普通。”
听起来是不高不矮不胖不瘦的那种普通。
季鸣锐作为被监控荼毒过一整天的人,对这个特征实在太熟悉,他当初就坐在监控室里反复筛选这种符合“普通”特征的人:“那不是和薛梅男朋友一样?!”
一旦将思路拐到曾经被他们排除在外的“安家”中介上,很多事情就变得顺理成章起来。
解临捏着指间那枚戒指边转边说:“只要房源在安家上挂过,中介就可以直接接触任何一套房源的钥匙。所以他才能够做到对案发小区了如指掌,并且不留痕迹地进入受害人家中,让所有人都以为是近亲犯案。同时也可以解释凶手犯案的区域性和流动性,更加可以用来锁定嫌疑人——他身型普通,目前在负责这一块儿的租售房源,并且以前在邻市工作过。”
中介有很多,但同时满足这三点的中介应该不多。
季鸣锐刚刚跟上解临的运转速度,又听池青在边上补充道:“如果是中介的话,差了一双的拖鞋也就很容易解释了。”
季鸣锐:“……怎么说?”
他都把那双神秘消失的拖鞋给忘了,拖鞋还能解释?
“他今天很可能带客户来看过房,”池青冷静地提出一个假设,“看房的时候业主往往会要求中介带鞋套,不会允许别人穿着鞋进去参观,但是他没带,或者少带了一双。”
深夜,楼栋内某一间刚把房源挂上安家的闲置房里漆黑一片。
由于业主另外购置了一套新房,这套房子里的所有用品已经搬空,只剩下几样基础设施,一张棕色皮质旧沙发靠墙,客厅右侧摆着一套陈旧的红色实木餐桌,房间空空荡荡,玄关处孤零零地摆着一双被使用过的一次性拖鞋。
……
池青又想起那条避开所有监控后拐进去的长街,长街上琳琅满目的店铺里也就有一家极其不显眼的连锁房屋中介店,店门标着:安家。
还有吃饭时任琴随口说的那句:
——“我在安家a找的合租人,但是现在还没有消息。”
至此,所有细节像一张网一样逐渐收拢。
池青忽然对任琴说:“你找的合租人是真的没有消息,还是中介故意没有通知你?”
而任琴在他们对面坐着,早已经头皮发麻,说不出话:“……”
她刚才在电梯亏只是听这位季警官说他们俩是顾问,但是刑侦总队顾问这个头衔对普通人来说太遥远,直到这一刻才真真切切感受到他们的身份。
一旁的季鸣锐坐不住:“我现在马上按照条件去查负责这一片区域、之前在邻市工作过、并且今天带人来这里看过房的中介。”
解临却说:“你现在去可能来不及了。”
季鸣锐掏车钥匙的手停住。
“因为今天是29号,”解临看向墙上的时钟,时针不疾不徐地指在‘11’上,说出和池青在夜里推过的推论,他用一种听上去略带轻松的语调说出最可怕的话,“如果杨真真和薛梅之间存在的某种规律是真实可信的,那么他极有可能一个月杀一个人,而现在距离这个月的最后一天,还剩下一个小时。”
第46章 中介
这几天阴郁连绵的天气压得人喘不过气,一直陆陆续续下着小雨,季鸣锐拉起帽子充当雨帽遮雨、手里拿着一叠资料从安家总店往外走,边下台阶边打电话说:“我按照你说的嫌犯特征,对安家所有区域的中介进行了全方位排查,放心,没提到命案,要是说和两起案子有关肯定会打草惊蛇。”
“我找了其他借口,说是因为接到租客举报,租客反应带她看房的中介和房东联手哄抬房价,导致她多花了一笔钱,现在又联系不上那名中介,所以报了案,我们就过来查查。”
至于中介特征,就往解临他们给的条件上靠。
刚才在安家人事办公室里,人事部经理看到他的证件就乖得不行,让干啥干啥,对他说的话完全没有多想:“好的好的,我们一定全力配合,警察同志,我们安家一直秉承着以人为本的经营准则,他这样做也违反了我们的规章制度,我们对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如果情况属实,一定好好严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