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半分钟，公交车总算在站点停稳了，胖子揉着混乱间撞到的后腰往外走，过程中还让许锐充当了一次扶手，拽着他的胳膊才从过道挤了出去。

胖子走后，许锐拍了拍林湃的肩，用下巴指了指空出来的座位，林湃抬了抬腿，好让他走进去。

许锐愣了一会，然后推着林湃的手臂说，“你往里面挪一挪。”

林湃配合地挪了挪，许锐于是舒舒服服地坐到了他刚才的位置上，他边锤膝盖边说，你腿不麻吗？不是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吗？”

“但是力的作用位置不一样，你要是感兴趣，可以去研究研究膝盖旁边有哪些神经。”

林湃没有抬头，他整理着手头那本书的折角，刚才许锐撞上来得太快，他只顾着躲开他的头，没来得及收起书。

许锐扶额，挠了两下头，突然放下手转移话题说，“你平时都几点钟回来？”

林湃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侧头看了一眼许锐，若无其事地接下去说，“大概下午四五点。”

“哦，我七号那天可能也差不多四五点回来，到时候凑巧的话可以一起。”

“嗯。”林湃应了一声。

没多久，公交车驶过一个桥洞，黑漆漆的，车窗的玻璃反射出了车厢里的样子。

许锐把背包放到腿上抱着，无所事事地瞟了一圈暗下来的车厢，他的视线最后停在车窗上，林湃正低头看书，许锐只能看到他后脑勺和座椅靠背之间一个窄缝的车窗，漆黑的车窗有着星星点点的污渍，上面映着却是林湃干干净净的侧脸。

他脸颊上好像有一道疤？或者只是车窗的一道灰？

许锐微微眯起眼睛，让视线收缩到只剩林湃的剪影，来不及细看，车里已经天光大亮，公交开出了桥洞。

被晃到了眼睛，许锐抬手挡了挡，林湃注意到身旁的动静，别过脸目光探究地看着他。

“你在听什么歌？”许锐对上眼神，顺口问道。

没等到回答，他一点儿也不把自己当外人，摘下了林湃一只耳机，放到了自己耳朵边，等了一会儿，一头雾水地问，“这里面什么都没有啊？”

“嗯，是什么都没有。”

林湃一直静静地等着，等许锐完成了他的好奇心探索，他才拿过耳机，又塞到了耳朵里，继续低头看书。

许锐往后一仰，靠在了椅背上，公交每停一次，他就数一下有几个人上车，又有几个人下车。

渐渐地，他对这种打发时间的方式失去了兴趣，转而侧过头，从林湃耳后的方向看他翻书，仿佛从这样刁钻的位置，他也能跟着看到书上的文字似的。

13、第 13 章

感受到有人在拍自己的肩膀，许锐睁开眼睛，看到林湃已经把书整理好了。

“我到了。”林湃解释了一句，把耳机线缠好收进了包里。

车厢里的乘客已经没有出发的时候多，许锐往外挪了挪，给他让出路来，两人打了个招呼，林湃就猫着腰走过他，下了车。

车窗靠外的那面不常清洗，积了一层薄薄的灰，显得灰蒙蒙的，许锐看向窗外，只能看到林湃模糊的身影，随着公交车的启动逐渐消失在视野里。

几分钟后，手机在口袋里振动了一下，许锐拿出来一看，是傅言烨发来的短信：“开始列队了，你跑哪里去了？”

许锐在输入栏里打了一大堆字，纠结了一下又全部删掉了，最后发了一条，“车开太慢了，马上到。”

“你可真行，联合训练的第一天就敢迟到，我看到教练拿点名册过来了……”

“你帮我说一声。”

许锐发完这条信息就没有再得到回复，他猜想傅言烨肯定是被抓过去排队了。

又过了两分钟，公交车终于停稳开了门，许锐抢在一车乘客之前，第一个下了车，他已经没空去管现在什么时间了，一下车就往训练场地飞奔。

当许锐气喘吁吁地到达训练场地的时候，参加集训的人已经排成了几个整整齐齐的方阵。

许锐伸长脖子在跑道上小跑了一段，找到了傅言烨在的方阵，跑了过去。

二期训练换了个教练，并不认识许锐，他见许锐在方阵旁边犹豫地走了几步，微微仰头打量着这个高个子男生，露出些许疑惑的神情，许锐也跟着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自己，然后迎上了他的目光，两人干瞪着眼。

“对不起教练，我迟到了。”许锐站定，悻悻地看着他。

教练打开点名册问，“叫什么名字？”

“许锐。”

“为什么迟到？”

“碰到一辆小轿车撞上了一辆小三轮，堵车堵了半小时。”

许锐喘着气，说得一本正经，表情不仅很真诚，还流露出满满的无奈之情，方阵中不认识他的人都信以为真，没把他的迟到当回事，只有站在最后一排的傅言烨把头埋到了胸前，不漏声色地憋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