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92)
“没轰你出去是因为那厮有病,你前脚出这门,后脚就得丢饭碗。”厉扬没看他,声音也不高,却吓了男孩一跳,“离我远点儿,香水味别沾过来。”
两小时前,厉扬到的时候,关正诚已经喝大了。
跟他组局的人早撤了,关正诚摊椅子上,大着舌头说,那都是能给励诚擦屁股的主儿。
厉扬俯身拽他,睨着那张棱角分明的脸,甩了一句“励诚没屁股要擦”,三两下把他拉起来,架着往外走。
关正诚胳膊挂他肩上,眯缝着双眼,一只手点他胸口:扬啊,做人不能没良心。
良心?可不,就是这东西,叫人束缚手脚,被绑的动弹不得。
关正诚非要续摊,叫过来几个平时就舔他的狗腿,一群人杀到城郊,在一间半私密性质的小院里开了这包厢。
厉扬拿他没辙,像从前一样,在人群外蜷着。无趣的喧闹里,他浑身上下都不得劲,惦记暖烘烘的被窝,和被窝里总晾给他后背的小混蛋——许尧臣近来叛逆得很,小脾气一点不敛着,早没了当初那份虚头巴脑的恭敬。
手指在“文件”app上无意识地扫,扫到一半,标记为“方”的文档弹开,一张照片突兀地跳出来,在屏幕上陡然放大。
沧桑的脸,市侩的神情,沟壑拥挤的嘴角——几个小时前才碰上过!对方点头哈腰,卑微而狡猾。
厉扬挺直的脊梁在一瞬如遭锤击,须臾间脑中掠过了数个猜测。
第51章
夜深了,城市仿佛也进入安眠,只余下零星的霓虹和成排的路灯孤独地璀璨。
平时拥堵的环路一下子变得畅通无阻,一辆疾驰的车在路网监控中压着限速向着城东飞奔,破开了静谧的夜。
半小时前,厉扬在关正诚和他狗腿们错愕的目光中大步离去,没有解释,也没回头。
途中,他把吴曈喊起来。
——睡懵的吴曈能接电话全赖这些年练出来的条件反射,脑子都没醒透,脱口就是:老板,你吩咐。
他从出校门就跟着厉扬,他太知道了,老板不是没事找事的人,能在这时候把电话打过来,那就不是无关痛痒的鸡毛蒜皮。
“天一亮你就带人去见崔强,先把他稳住,探一探底。”厉扬没有废话,直接道,“方浒混在澜庭保安里,恐怕要有麻烦。”
“艹。”吴曈少有地飚了脏字,吐完又觉不妥,忙说,“我这就过去。”
厉扬一打方向,下了环路,“录音录像都开着,见到人给我来个消息。”
吴曈那边传来窸窸窣窣的摩擦声,是在起床收拾,“明白。”他说。
车驶入地库,周围安静得过分,只有轮胎擦过地面的声响。
而这种静与动的强烈对比让人生出不安来——兴许是生物钟作祟,凌晨时分,绷紧的神经脆弱得不堪一击。
电梯上,厉扬用力耙了下头发,像要把疲态都拧下去。
平稳运行的电梯这时候慢得如同一只老龟,厉扬着急,前迈一步,在门的刹那跨了出去。
十二层,那扇厚重的金属包实木门好端端的,没半点被破坏的痕迹。
他缓了口气,小心翼翼里又卷着些道不明的急迫。
人的软肋大概就是这么不知不觉生出来的,它悄无声息地跟皮肉交错着,碰一下都嫌疼。
他进门,余光扫到前一晚带回来的木盒,一怔,旋即又颇无奈——竟然把它给忘了。
盒里是给许尧臣补的礼物。
许尧臣九月份生日,他送出去一只存钱罐,当时吴曈一脸牙酸地把熊塞进了包里,肚子里有话却不敢放厥词,厉扬瞧出来,却懒得同吴助废话。直到过阵子他跟人组局,推杯换盏间扯到“礼物”话题,在场男士们有一个算一个,明里吐苦水暗里秀操作,一个个简直要把机智二字刻脑门上才罢休。
于是出了门,厉扬就惦记上了。
后来,他机缘巧合得了块挺不错的和田玉原石,便让吴曈拿到老师傅那去切开雕了个小玩意儿,等东西出来,又托人领着他去寺里开了个光。
几经辗转,它才躺进了这木盒里。
他捧着木盒进屋,看许尧臣在床上睡得安稳。
一个人占了大半位置,腿伸老长,勾着被子缠在肚皮下,顶着乱七八糟的头发毛,脸扎在厉扬的枕头边上。
睡相着实够难看。
厉扬站床边看了会儿,没忍住,俯身去拨弄拨弄他荒草一样的发顶,手掌下暖乎乎的,发梢软刺一样挠他掌心。
遮光帘拉着,角落里的夜灯把幽微的光线探过来,给许尧臣侧脸抹了层冷白。
看着凉,蹭上去却热。
厉扬屈指刮刮他脸蛋,在颧骨那层紧而薄的肉上亲了一口,又捏把鼻尖,才作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