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畜每天都在被迫营业(129)
到了中心医院,他轻车熟路,跟护士站的姑娘们打招呼,溜进了病房。
病房还是那个病房,加湿器突突地冒着白雾,花瓶里的绿绣球是他前一天刚换的,行军床上叠着他的绒毯,床下摆着他的拖鞋,一分一毫都没变——
糟的是,床上人没了!
许尧臣脑子里须臾间闪过几个念头,电打了一样地反应过来,立时就要拔腿逃跑,结果没等迈开步子,身后门就开了。
拄着拐,包着纱布的狗皇帝手里拎着一只蛋糕盒,把他逮个正着。
“看样子,这是又要跑啊,我的小心肝。”他靠着墙,动动拐,把门合上了。
许尧臣刹住脚,打量他,见那一副精神矍铄的样子,就知道是让他给耍了。于是脸一凉,薄情寡义又浮上眉眼,“你演我啊,老板。怎么着,难不成是心痒了要进演艺圈,拿我磨演技呢?”
“芋泥蛋糕,你爱吃的。”厉扬手支棱着,给他递蛋糕盒子,“佛跳墙和毛血旺也要到了,古老师专供。”
许尧臣压根不理他这套,肚子里憋着一股气,又委屈,直不楞登就要往外冲。
厉扬哪能让他轻易跑了,单拐往门前一撑,在他过来时伸手一捞,卡着腰把小混蛋箍到怀里。
没了拐,自然重心不稳。他半个人的重量都在许尧臣肩上压着,口是心非道:“我站不住,你非要走就把我推开,我不拦着你。”
“嚯,”许尧臣冷笑,“了不起,你倒先委屈上了。”
厉扬不吱声,搂着抱着,手不老实,往人腰上摩挲,“可怜,瘦得就剩把骨头了。”
“撒不撒手。”许尧臣烦了,又不敢真一把将他掀翻,挣了下,箍着的手臂纹丝不动,没点屁用。
厉扬识时务,知道见好就收,真的蹬鼻子上脸非得把人惹急不可。于是手一背,像个君子了,“外卖进不来,下楼取的。真有点累了,不骗你,扶我一把?”
气是气,扶也得扶,要不让他一倒地,自个儿奔波一礼拜的“成果”全白费了。
——许尧臣是这么找台阶下的。
其实不光是许尧臣瘦了,厉扬也没好到哪去。
他在缅甸呆了一个多月,没事儿就在茶山上转悠,整个人都黑了一圈,已经可以成功融入当地茶农了。
许尧臣把他摆上床,喘口粗气,端详一瞬,说:“你现在真的有点丑。”
狗皇帝不疼不痒地道:“嫌弃了?”
“我可嫌弃不着。”许尧臣把蛋糕放绣球花边上,“看你能动能跑,是用不着人伺候了,我回了,剧组一堆事儿呢。”
“不走不行吗?”厉扬仰视着他,“怎么我一醒你就郎心如铁了。”
许尧臣俯身,极漂亮的眉眼弯出笑模样,“哥哥,听了我一礼拜的故事,听得挺舒坦吧?不瞒你说,我是怕你死了。可你骗我,我气得心梗。”他话音凉得如霜雪,“原本兴许能兄友弟恭,可你不真诚,我便不陪你玩这游戏了。”
在厉扬扯住他之前,他滑不留手地躲开了。
拎起蛋糕盒,他对狗皇帝道声谢,裹着大羽绒扣上帽子出门了。
厉扬两条狗腿不利落,追也追不上,只能望着房顶叹气。五分钟后,护工进来,大叔挺热心地跟他絮叨,说弟弟讲了,要约会去,终身大事要紧,从今儿起就不来陪夜了。
厉扬被一口气噎住,不上不下,险些当场蹬腿翘辫子。
许尧臣下了楼,在住院部门口蹲着,和旁边冬青肩并肩做了兄弟。等了十多分钟,古老师家的小孩儿来了,许尧臣拦住他,截走佛跳墙和毛血旺,又给护工去了电话,说待会儿要劳烦他拿一趟外卖,给订了牛肉窝蛋粥和点心小菜。
拎上热腾腾的饭菜,许尧臣叫了辆车,回他的出租屋去了。
转天,许尧臣搭早班机到桁州,刘铮在机场接上他,直奔郊外荒地。
许尧臣抽空子去找汪导赔不是,说家里头事儿料理差不多了,往后就常驻剧组了——生是组里的人,死是组里的鬼。汪导和石编一人捶了他两拳,叫他甭贫嘴,后面有他重头戏,可不轻松。
剧组统筹知道他不撒丫子飞了,松了口气,玩笑道,您和辛老师可真是我职业道路上的强力辅助,让我一下就打通任督二脉了。
话讲得逗趣,意思却明白:你们二位,可够给我们添乱的。
许尧臣让刘铮把备好的护肤套装私下里给姑娘们送过去,真金白银的诚意,谁也讲不出敷衍二字,于是这一周多的混乱,大伙便嬉笑着翻篇了。
临近元旦,辛萌杀青了。
时间比预计的长,她偷摸轧了一阵子戏,自己也是百爪挠心,悄悄跟许尧臣讲,轧戏恐怕是往后的常态。她经纪人趁流量顶在上面,一连接了不少本子。聊及为何不反抗,辛萌苦笑,却也没挑明,只说人得知恩图报。